/ “我的事?你想听什么?”
青辰思考了一番。是啊,听什么呢,与他这样独处的机会很难得,关于他的事情,她其实都很想知道。
比如他的成长经历,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除了儿时杞人忧天练就了双手写字的本事,他还经历了什么,受到了什么样的教育,又是如何日积月累,让他变得如此聪慧有能耐,终成一代名臣的。
比如他的观念信仰,他当初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入仕,如今面对乱世贪官,又是如何保持初心坚持隐忍的。他既没有被徐党侵蚀,也没有遭到徐党迫害,在权力倾轧的朝堂,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他一直做着他该做的事,阁老也罢,尚书也罢,老师也罢,看似游刃有余,可内心有多少隐忍,多少煎熬,多少不为人道,历史书上记下的寥寥,更多的,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比如,他的感情世界。他已年过三十,却至今未婚,朝野传闻中那些有意联姻的权贵们他是如何拒绝的。他不娶妻,是否因为有了意中人却不能在一起,还是守着什么承诺,至今还在等着什么人。他有过什么样的情感经历,是否对什么人动过心,能让他动心的,又是何等花容月貌才情无双的女子……
思绪繁杂,沈青辰最终只轻描淡写道:“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他侧着头看她,整个人被包裹在柔和的橙光里,五官看上去更是完美无瑕,“那你问吧。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那要不就说说,老师是如何进入内阁的吧。” 她其实还有其他更想知道的,但又怕太涉及隐私,他会排斥。
“三年前,皇上免了三个阁老,只保留了首辅徐延一人。那时我任吏部侍郎,成了递补阁臣的候选人,皇上向徐延推荐了我,徐延没有反对,我就进了内阁。”
“徐阁老居然……”
“嗯。那个时候我才二十七岁,首辅徐延手下有的是听他话的人,我不算是个听话的,但是他却选了我。因为内阁需要人干活,阁臣们若都听徐延的话,他就听不到其他的意见。徐延再有本事,到底独木难支。我虽不怎么听话,却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对于朝堂来说又太年轻。”
青辰点点头。
徐延当初是想找个能干活又能受他控制的人。虽说宋越不愿党附,可也没有与他对抗的实力。若是做好了,那就是内阁的功劳,内阁要是做不好,徐延就可以把责任推到宋越的头上,一举两得。
即便如此,老师还是一心为国为民,不辞辛劳。
“老师总是忙于朝事,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还没有……”她顿了一下,立刻住了嘴。
他怔了一下,目光追着她微微躲闪的双眼,“你是在担心我找不到媳妇啊?”
“不是。”她连忙摇头,“老师自然是不缺好婚配的,朝中都在传,好多世家勋贵都想嫁与老师结亲,老师没有答应。”
半晌,宋越轻声道:“这种事情,得看缘分的。”
“……”
“怎么忽然对我的婚事这么感兴趣?”看着眼前清俊的脸,他的嘴角微微弯起。
“我……”她有些慌不择言,干脆道,“老师,夜深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点点头,“好。”说罢,起身到床前把被子展开,摆了下枕头。
青辰望着房中唯一的床,又看了看衣架上他的丝绸睡袍,心里有些紧张。
宋越没注意她,自顾去拨了拨炉火,“把披风脱了,明日若化雪会更冷,你出门会不适应的。”
“嗯。”
宋越拨火回来,见她已脱了披风,瘦削的身子裹在一身素衫里,斯斯文文,清淡如水,就是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将披风从她手里接过来,“脱了就赶紧上床,怎么还坐着。”
“……老师,这床太小,两个人一起睡睡不下,我在地上睡就好了。屋子里有炉子,地上也不冷。”
表面上,她是个男人,其实跟他一起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长这么大,向来是抱被子睡的,还没跟男人一起睡过呢,现在一睡就是这么俊的老师,她会尴尬。
宋越眼梢一抬,“谁说我要跟你一起睡了?”
“……”
“你身子弱,刚才又冻着了,睡床上吧,我睡地上。”
“那怎么可以,岂有老师睡地上,学生睡床上的道理……”
“既是学生,那就该听老师的话。”他调侃道,“连为师的终身大事你都敢问了,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她有些臊,“这不一样……”
“听话。”说着,宋越示意了一下床。
青辰只好乖乖地走到了床边。
他把披风铺到了地上,然后吹熄了蜡烛,躺上去。
屋内霎时变得漆黑一片,只在屋角有一点点炉火的微光,只是也看不清什么。
沈青辰躺在床上,枕着舒服的枕头,盖着温暖的棉被,听着北风有一下没一下地吹,脑子里想着睡在地上的宋越。
他曾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