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老者额上落下一滴汗,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抬手用了分法术,将他硬生生压跪在地上。
“叔父!”孟秋拼命挣扎起来,怎也挣脱不开,只能抬眼望着老者,甚是委屈,“您怎能让我给一个凡人下跪?我都没给我爹跪过。”
“闭嘴。”老者冷眼看着他,眸中凶光闪现,带着骇人的威胁,“我认不出仙君,你就能认得出了?”
虽同为仙,但仙阶不同,仙术高低也自不相同,他来凡世时听到一个传闻,遥舟仙君似是从云天上境消失,有人说她许是又进了凡世,现儿全天界的人都知晓她徒儿身上带着天书,自家兄长也生了贪念,不顾自己的阻拦,一心一意要争夺,可比起天书,他认为还是自个儿的性命为重。
遥舟自身的仙术就非本门可比,况她身后还有云天上境,前段时间还听说勾陈帝君扬言谁敢为难遥舟,便是与他为难……衡量再三,抢夺天书无异于虎口夺食。
他的心头杂念正起,而后便听到一阵含着冷意的声响,“你家侄儿太莽撞了些,看在他年幼,今日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抬眼去看,只见“遥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不紧不慢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土,抬眼望他一下,面色带着寒霜。
溪涯半坐在地上,眨巴一下眼睛,望了一眼李思远,有几分发懵,不知她这是想干什么。
等不及她想明白,“遥舟”又开了口,“我现儿使不得法术,又与仙友走散了,老头儿,若你乐意帮我一帮,就替我寻察一下,这处凡世之中可有别的仙人踪迹。”
“是,小仙听命。”老者恭敬低了头,心中又是冒起一阵寒意,还有人陪着遥舟一道,莫不是她的同门师妹,太虚上境的那位殿下?
他的仙识一瞬放出,只悠悠避开了遥舟二人,向着四方而去,几刻后收回来,摇了摇头,“禀仙君,未曾发觉其他仙人踪迹。”
“怪事,说好与我同行,怎么现儿又没了人影。”“遥舟”喃喃自语,上前一步将溪涯扶起来,眼眸与她相望,带着分笑意。
溪涯算是明白了,这人玩的是扮猪吃老虎的招儿,她的胆子也忒大了些,不怕被拆穿了,她们两人都难逃一死。
那老者显然未曾想这么多,他只顾着与李思远打着客套,一边还请她们去小灵山暂住,毕竟“遥舟”现在没有法术,还带着个凡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凡世,怎想也是不方便的。
“你可用的了法术?”李思远靠在溪涯身侧,悄声问她。
“若是用了,会被察觉。”溪涯轻声回道,“需得让这老儿离开这凡世,我才能使用法术。”
“这可麻烦了。”李思远苦了脸,“我也就敢装装自己是仙人,真要与他说正经的,怕是就不行了。”
“那便等着吧,”溪涯不急不缓,平静道:“正好此处灵力充沛,对你我而言都适宜极了,这老儿现儿不敢盯咱们盯得太牢,若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暗自修行灵力,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只是……溪涯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安,她怕得是若这老儿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对天书的贪婪强过了对师父的惧怕,那时自己该怎么带着李思远逃?
有这老者带路,小灵山的人也不敢怠慢,领她们去了内门之中,应“遥舟”的要求,将她们安顿在了一个靠近山林深处、人迹甚少的院子里。
待的打发了众人回去,李思远长呼一口气,猛地翻躺在床上,来回打了个滚,“做仙人真累,要与旁人客套来客套去,说话也得要文绉绉的才行。”
“有的仙人来去自在,无拘无束的,怎能说累。”溪涯坐在椅子上,斜瞥她一眼。
“只是你师父总是扭着自己做个本本分分的仙儿,守着那些恼人的规矩和诺言,所以才过得这般累。”李思远悠悠接上一句,语气中带着分黯然和叹息,仿佛她就是那个恪守而隐忍的仙人一般。
溪涯心中微微一惊,道:“你……”
“我可不是有意辱你师父,这些是白启她们说给我的。”李思远半撑起身子,抬眼望着她,笑道:“你可别生气。”
“不生气……”溪涯抿了唇,转身仰躺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莫名觉着心中难受,她刚刚竟有几分觉着,师父真的如李思远所说的那般……身不由己。
可明明不该如此,师父是道行高深的仙,是天界有名的人物,是云天上境的云中君,她怎么会身不由己?
不知何时,李思远已经起身行到她面前,抬手在她眼前摇了摇,“困了?困了就去睡一会儿,修炼也不急于这一时。”
“不必。”溪涯打起精神,从袖中乾坤里取出些之前打包好的小食点心,递给李思远,“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先垫一下肚子,也不知这内门之中可有膳堂。”
“若没有膳堂,咱们去山林里捉些野鸡野兔子烤来吃。”李思远打开木盒盖子,捏着一块糖糕放进嘴里,“也不知华颜她们可还好,咱们走的太急了,都没能和她们好好聊一聊。”
“……以后有缘自可相见。”
“你们仙人总说这个,可谁有知道以后到底有没有这个缘分。”李思远撇撇嘴,似是不喜缘分一说。
“依我来看,能相见不是缘,而是双方中有一者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就比如说你我。”
“这话何解?”溪涯望着她,不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