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营寨的木墙已经被拆光了,地上空留这树干插入时造成的空洞。这些空洞配合着满地的断木,就好像一片被连根拔起的森林。攻城拔寨,拔寨这个词曹丕觉得用得很精妙。
营中已经没有能够站着的敌军,活着的都已经四散奔逃。死了的则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曹丕不知道这一站双方死去了多少人,只知道现在刚刚下马的自己感到脚上革履踩在地上黏糊糊的,这证明鲜血已经浸染了大地。
从地面的尸体上看,着大多是敌军的尸体。经过了另一个曹丕记忆的洗礼和穰城下那场残忍杀戮的刺激后,满地的伏尸和犹如吞噬大地的鲜血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冲击。
他面色如常的来到正在整军的曹操身边,刚才不知所踪的郭嘉现在也站在曹操的身边,见到曹丕,正微笑示意。
曹操吩咐完乐进一些琐事后转向曹丕笑道:“吾儿,可知为父为何得胜?”
“胜在轻装上阵,其疾如风耳。张绣怕是查探过了我军在黑龙渠的营寨,发现里面没有辎重,以为我军带着辎重行军,是以没有派轻骑追击,这边刘表又没料到我军会四更急行,发动突袭,本来刘表就不是我军对手,何况是仓促迎战,此战我军必胜无疑。”这一次行军,曹丕获益良多,加上他是天资聪慧之人,所以答得一点不差。
“为父正是善用了《孙子兵法》中的其疾如风四字。然暗渠过辎重,使之张绣失策也是一大奇谋,正是为父之前跟吾儿所说,用兵之道,天地万物皆可为己用。正是有暗渠借势,才有今日之胜,为父看吾儿对弈,重布局,轻借势,为父棋艺本不如吾儿,然则吾儿只要落子不当,三处不当为父必胜,正是因为吾儿不善借势,沙场对决,千变万化,知善布局而不知借势者,往往只是守城之将罢了。”
曹丕听得豁然开朗,他不得不佩服曹操的眼光和谋略,确实在下围棋的时候曹丕时常仗着对围棋战术的理解去布局,引对方入鷇,但是却不善把握稍纵即逝的胜机,像曹操这一战,赢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和一条暗渠。看似惊险,却赢得彻底。
“父亲谋略深长,孩儿受教了。”曹丕拱手作揖。
此时乐前来禀报:“司空,探子报,张绣离我军不足五里。”
“虎豹骑游弋两翼。吾率虎卫军殿后,汝等尽可领军前行。”曹操说完转向曹丕和郭嘉说道:“吾儿跟奉孝且虽文谦去。”说完带着许褚向后方走去。
曹丕和郭嘉则跟着乐进在札甲军士的簇拥中走在前方。
行进没有多久,后方喊杀之声大起,乐进却面色如常,前行依旧,骑在马上的郭嘉笑道:“张绣怕是又要吃一败。”
曹丕闻言说道:“父亲精兵殿后,或可击败张绣,然却不能伤其元气。”
“记得公子曾言:张绣在南阳郡已难立足,不知为何?”
“先生明知故问了。张绣沿路征用当地大族庄园物资,又抢掠佃农,地方大族已经离心离德,他要征粮已经不易,何况现在已经是五月,南阳郡因我军和张绣刘表之战,不少地方错过了播种之时,此地今年收成堪忧,张绣恐怕要面临无粮可用之局,如何立足?若是挨个大族去抢,他最终犯了众怒,被群起而攻之只怕就和贼寇无异。”
“哦,公子难道没发觉,刘表军士和民夫数万人用度的粮草还在营地之中?我军虽然击溃于他,不但没有烧粮,还留在了营中?”郭嘉笑了,笑得耐人寻味。
“张绣无粮可用看到这么多粮草,他兵力不多,至少能够过了今年,所以必定会收为己用!”曹丕想到了关键。
“正是,刘表和张绣此时虽然合力对抗司空,但是两人之间毕竟还有杀叔之仇,要张绣投靠刘表,恐怕......”
“不到生死攸关之时,张绣必定不愿意。”
“所以张绣只能笑纳刘表的粮草,毕竟是刘表丢弃的嘛....也不算是强掳。只不过刘表没了粮草,就算整军,也无再战之能,只能退军了。而且因为此时,两人必定交恶,往后也再难联合一气了。”
“想必这又是先生的计策吧。”
“正是。”
“先生真狠。”
“公子过誉。”
此时后方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静。没过多久,曹操带着许褚和一众虎卫军赶到了前方,哈哈大笑道:“张绣小儿,不堪一击,痛快!痛快!”
毕竟有杀子之仇,曹操赢了自然开怀。
郭嘉说道:“子和此时应该已经和子孝合兵一处,安众就算有刘表守军,看到我军安然来到城下自然也会知晓刘表兵败,只要许诺让守军自行离去,必可兵不血刃拿下安众。”
曹操大笑:“子和跟子孝此时应当在安众县中才是。”
子和就是曹纯,虎豹骑的统领。原来五百虎豹骑一直没有踪影,却是在等待战机,拿下安众。其实在曹操发现安众侯古墓那一刻,刘表和张绣就已经输定了。
这些计谋一环扣一环,实在是恐怖得很。张绣和刘表现在不但兵败,还要交恶。鬼才配奸雄,威力大得不可思议。不过曹丕现在也想起了一件事,随即开口道:
“敢问父亲,现在虎卫军回到前军,不知谁人殿后?”
“公刘殿后。”公刘是史涣表字,史涣也是沛国人,跟曹操是老乡,曹仁的好友,年少有雄起,也是一方人物,跟随曹操之后累计军功到中军校尉之职,统领一军。也是曹操麾下一员比较能战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