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动,青芒从沿着匕身流淌到匕尖。
这确实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匕首,本来因弟弟贴心而关注的魏王,瞬间瞩目,“好!确实是件上好物事。”
二人皇子之尊,见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能得这般夸奖,可见这匕首珍贵之处。
陈王笑着行过来,随意将匕首往前一递,“二哥你看看。”
其实递刀子剑匕这类锋利之物,是有个讲究的,不能以刀刃对着人,更不能用刀尖向外。
所以,陈王动作十分自然,一翻手,匕首打横,锋利的匕刃对着自己,匕背则向着魏王。
魏王抬手就要接过。
谁料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魏王要接匕,左手抬起,胸膛门户自然大开,陈王却倏地抬眼,盯着眼前兄长不足一臂距离的左胸。
与此同时,他持匕的手掌迅速一翻,匕尖向外,狠狠对着目标位置一捅。
这把匕首,说削铁如泥也不为过,陈王并没有感觉到多少阻滞感,就一捅到底。
“你!你……”
这变化让魏王骤不及防,他只觉心口微微一凉,眼前短匕就已直直扎进自己的心脏。
他怔怔看着纹路精致的匕柄半息,又抬头看向眼前一脸沉静的兄弟,勉强提了一口气。
“为,为什么?”
他震惊,心脏冰凉疼痛,那痛感不仅仅是因为有异物扎入。他扪心自问,自己对弟弟很不错,兄弟处得也好,为什么胞弟就突然发难。
兄弟阋墙,并不罕见,尤其皇家,更是不要太多,毕竟这里头,涉及太多利益纠缠。
魏王心中,其实已经知道是了为什么,但他仍不敢置信,直直瞪着眼前兄弟,欲得到一个答案。
“为什么?”
陈王重复一遍,如纹风不动的湖面,突然遭遇龙卷风一般,他面容瞬间扭曲起来。
兄长这副大惑不解的忍痛模样,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你还问我为什么?”
匕首已刺进了魏王心脏,必死无疑,大约挺不了几息,他就咽气了。这种时候,让很多事情都少了顾忌。
过去十几年的种种不平,此刻在眼前飞速掠过,陈王居高临下,冷冷说道:“我比你聪敏,偏偏仅因比你晚生两年,就得屈居辅助之位。”
“母后、舅舅,从来对我视若无睹,我无论多出色,得到最好的赞誉就是辅助兄长。”
“当年你接掌诸般要务,足足花费了大半年时间,而柳姬之事后,我临危受命,即便多有掣肘,也不过数月时间,便能总领诸事。”
“可是,可是你被放出来后,母后舅舅,依旧毫不犹豫让我交还权柄!”
陈王语速很快,噼里啪啦倾泻而出,提及多年被迫隐忍,他已不复平静,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眸赤红,咬牙压低声音吼着。
他怒极哼笑,“如今,如今已到了最后关头,你这蠢货居然还想着站稳脚跟,再谋后事?”
“到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这一战,皇太子不能胜利!”
说到这种关键之事,陈王将声音压到最低,仅容两人听见,他凑上去死死盯着兄长,“大周也不能败,此战该平,而我们早就应该扩张势力!”
陈王情绪很激动,连珠炮弹,根本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
不过,魏王即便想插话,也无能为力了,他硬撑一口气,听完胞弟的话,只瞪着,“你,你……”
声音戛然而止,魏王身躯颓然倒地,双目未曾合闭,只能带着满满震惊与不甘,咽下最后一口气。
嫡亲兄长死了。
陈王发现自己要比想象中畅快,多年来套在身上的枷锁顷刻卸下,他一身轻松,血液流淌似乎也欢快了许多,精神陡然亢奋起来。
他垂目,注视兄长死不瞑目的尸身半响,旋即转身行至营帐门前,撩起些许,吩咐道:“去,立即把英国公请来,就说有要紧事商议。”
帐外守卫的,都是他的铁杆心腹,闻言立即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陈王转身,缓缓行至首座坐下,双手交叠在身前,安静等着。
英国公来得很快,一接到报信,以为两位殿下发现什么紧急情况,立即放下手头事务,赶了过来。
不过两刻钟,外面便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陈王亲卫事前得了主子吩咐,有意无意地,将英国公随行人员拦了下来。
英国公倒不以为意,毕竟商议要事,这些人也是要屏退的。
他独身一人,步履匆匆,掀起门帘就进去了。
谁料突兀撞进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魏王确实在,不过却直直躺在l 地上,左胸膛心脏处插着一柄匕首,齐根尽入。
他明显已经死了,双目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英国公此一惊非同小可,饶是惯历大事如他,也立即失声惊呼,“魏王殿下他……”
“英国公请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