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反常是‘因巫而起’。
从未如此期待过否定答案, 他的额间迅速沁出一圈细密汗珠,见对面缓缓点头,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头脑发昏。
老大夫面上的变化, 易夏全看在眼里。
再次抿了一口杯中之茶, 她开口道:“巫者间多是女流,我先前说你孙子犯有煞劫,只以为那些烂桃花会对他的运势造成一定的影响, 却没想到最为凶煞的,竟是有巫师动用手段迫使他转性, 索性对方只想在姻缘一事控制住他,你暂且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话虽如此,江汉卿心中的紧张却并未有半点减缓。
眉目间升起一丝颓然, 他迟疑道:“逸尘的寿数……”
易夏垂眸:“寿数自然会有所影响。”
与玄学术士不同,巫师倚靠鬼神之力施法做咒。
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有所求必定会有所出,沾染了阴司,不论是受益者或是付出者,都将损伤寿数,即使是她出手,这一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怔了半响,江汉卿长出一口浊气,“这……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杂薄记事上的故事,看的是一个乐呵,可若是将情景转移在亲近之人身上,单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目光朝那虚掩着的门望去,他的声音有些愠怒:“江逸尘,你衣服穿好没有,快点出来!”
良久,门边未有任何动静,洗手间内的秦寻芳却闻声而来。
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易夏转头看向老大夫,“你不用催他,我先了解下这位大婶的情况,忙完再让他出来也不迟。”
本想道一声不用,可房中之人久久不出,江汉卿只能无奈点头。
扫见那姓秦妇人插坐于她的两位友人之间,思索片刻,他将自己的座位让开,“大妹子,你坐这吧。”说完,抬腿便朝那虚掩着的卧室走去。
待位置挪动完毕,秦寻芳瞄了身侧之人一眼,有些讪讪的摸了把脸,“我许久都没有素颜见过人了,脸色苍白了点,您千万不要见怪。”
“没事。”收起自己分散而出的目光,易夏仔细观察起妇人的面相。
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
眼前之人无任何出众之处,但中庸之相,恰恰才是最有福的面相。
将目光停留在那无法令人忽视的眼袋之上,易夏低声道:“你的面相极好,若无意外,平安顺遂,圆满一生。”
话应刚落,秦寻芳就赶忙接口:“求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导致我竟被这样的怪事缠住。”
这位大师说的没错,她的命很好,前半生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但所有的厄运似乎全被积聚在了晚年,本应开始享受的年纪,却日日连个好觉都睡不得,半年的时间,她眼下的黑眼圈足足重了一倍,平日只有遮瑕掩面,才敢迈出家门。
这也便罢了,日夜不敢深睡,她的精力不可控制的到了影响,进医院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因此而暴毙身亡。
听出了她语意间的急缓,易夏安抚道:“我会的,你先慢慢说说自己的情况吧。”
这话一出,侧旁的几位围观者皆撇了撇嘴。
天桥底下摆摊算命的,还会一项‘不开口知你姓’的本事,这位‘大师’被推崇至此,难道不应该直接就开始测算吗?!该不会……又是个假大师吧?
不待她们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就见向来精明的‘芳芳’,如同倒豆子般将自己的老底一一揭开。
神色恍惚的回忆起自己近半年来的经历,秦寻芳的唇边尽是苦涩。
“大概半年之前,我自乡下探亲归家后,就开始陷入了这场梦魇,刚开始时梦境很短,朝代是在大清,我只以为自己是被穿越剧洗脑,所以才会多出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二天清醒之时,我对此并不在意,然而整整一天,那些场面如同刻在我脑中的记忆一样,差点让我以为自己真的经历了这种事。终于熬到了傍晚时分,躺在床边没多久,我就再次陷入了梦境之中,奇怪的是,梦中的场面是接着昨日上演的,我同那位阿哥相知相爱相守,临到成亲之日,他将我一刀刺死,然后梦便醒了。”
说到这里,秦寻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之后的每晚,只要我陷入睡眠,就会进入不同的时代,体会百样的人生,梦境之中,总会有极优秀者爱上我,然而无一例外的是,在梦境的结尾,他们都会出手杀了我。”
这些话秦寻芳说了数遍,可不管是医生还是好友,都在以玩笑的态度面对于她。
面含期待的看向身侧的大师,她的呼吸逐渐有些加重,“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只求大师能帮帮我!”
易夏沉默看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知是鬼怪太寂寞,还是人心太歹毒,换了一个花花世界,她没想到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能遇到。
借梦损气之术,只单瞧是瞧不出的,若不是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