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沉静安然。蓦然就听到,有人在高声叫着他的名字。
——就像是骄阳穿透黑夜,她脚踏马背,跃身而起的身影猛然撞入了他的视线。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霸道地占据了他的眼眸。
她心疼地擦拭他掌心的血迹,将他紧紧护在身后,唯独不提一句取消婚礼的话。
苏轻尘低头看着她懊恼的神色,当她抬头时,眼里却闪烁着动人的灼灼光华。
她的笑容灿烂胜过漫天的霞光:“亲爱的,上马!咱们成亲去。”苏轻尘能够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犹如鼓点急骤。
她说,“误了吉时就不吉利了,你可别指望着,我会因为这种事情将婚期后延。”
这种事情……与人订有婚约的事实在她口里,竟然不过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总是不按规矩出牌,温如是的眼里似乎从来就没有那些人人都该谨遵恪守的繁文缛节。
她的马跑得风快,仿佛逗着他抱紧她的腰比抓住顾之若还重要。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风中飞扬的发丝传来缕缕馨香,混着手心柔韧的触感,苏轻尘面色烧红,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不知所措。
很久很久以后,当苏轻尘裹着厚厚的披风,独自一人住在温泉山庄的时候,曾经反复回想。
假如那一天,他没有回头,没有回应她的微笑,没有将心陷落在这个女人身上。或许,他就不会坚持拿走了那只玉盒,心甘情愿,用他的命去换她的。
艾瑟儿试探地问他,如果恰好就中了那半数的失败概率,救不了温如是,而他也没有因为反噬丧命,他愿不愿意与其他人共度一生?苏轻尘没有回答。
他想,他是不愿意的。只是这样隐秘的心事,没有必要告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苏轻尘无法想象,站在他身边,牵着他手的那个人,是某某某,或者是某某某,而不是她——温如是。
虽然,她的脾气一点都不好,三心二意又小心眼,动不动就乱吃醋,一发起火来就要喊打喊杀的,简单粗暴得不可救药……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用着自以为对他好的方式,傻傻地将他一次次推开。他还是不能明知她可能会在皇女府里孤孤单单地死去,自己却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
一滴血配上一滴解药,每一道菜里,只需放一点,再好的味觉都吃不出异样。那是苏轻尘唯一可以长期给她下药,而又不引起怀疑的方法。
苏轻尘学得很用心。
他从来就没有下过厨,温如是又是个那么挑剔的人。苏轻尘尝试了一遍又一遍,青书被逼着试菜,脸都皱成了包子,苦着脸对他说:“公子,已经够了,吃不死人的,五皇女不会在乎差一点味道的。”
他只是摇头微笑着继续重来。
她不在乎,他在乎。
他可以为她去死,却不能忍受在他逝后,温如是轻易地将他遗忘……他那么爱她,比她想象中的爱得更深更久,她怎么可以忘了他呢?若是如此,他也会难过。
苏轻尘严格按照菜谱烹制,想着自己做得越好、越完美,温如是就越放不下他。
看,他也是自私的,就像上辈子的后卿一样。等到他离开京城,他还可以每日给她写一封情真意切的信,让温如是记得更深。
苏轻尘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当大雪阻断了来路,热气缭绕的温泉氤氲出淡淡的硫磺味,明明强健的身体无法挽回地转向衰败,他铺开信笺,提起笔却只写下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事……
——庄子上的梅花又开了几枝,想着她喜欢特别的小玩意儿,他专门去摘了些,用坛子装了埋在花树下,准备来年她来的时候给她做点梅花糕尝尝。
——鸣凤与青书私下定情被人撞见,青书面皮薄,当场就给了鸣凤一耳光,意图遮掩过去,谁知鸣凤当下火了,一把就将青书绣了几晚的香囊给撕了扔他脸上。青书从昨晚哭到现在,声音都哭哑了。
——泡了几日温泉,父亲的寒症好了许多,近日里咳嗽都减少了。他将父亲安排在山上一座独立的庄园里,分了数十个侍卫过去,命令他们过了明年春天再下山……
苏轻尘顿了顿,没有写,这么安排的原因是怕自己真的去了之后,让父亲知晓承受不住打击。他想,温如是这么聪明,会懂的。
苏轻尘写了很多,却一封都没有派人送,倒是温如是的信来得很勤。每当看到送信的人眼巴巴地看着他,苏轻尘都忍不住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