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炉里的银碳在燃烧的过程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沈莙坐在小凳上呆望着正在温书的沈菱出神,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只觉得若是日子就这么一直平平淡淡地下去该有多好。
沈菱虽没有沈莙那样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自小天资聪颖,书本上的内容参悟地比沈莙要透彻得多。此时他虽然算是在温书备考但是沈莙呆呆的小模样让他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在沈莙叹第七口气的时候沈菱终于是将书一封,皱眉问道:
“说吧,这一年来你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既有不痛快又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沈莙正出神,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小别扭被沈菱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被沈菱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自己心里藏着事儿,既是感叹又有几分慌张。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呢?宫里的日子还不就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若是有什么意外,二哥还能打听不到吗?”
沈菱对沈莙强撑出一副淡然无虞的样子觉得特别看不过,冷哼道:
“你以为我没有打听过吗?就是打听不出什么才肯定你出了岔子,去年年底你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撒欢样子,偏偏今年却做出一副自以为冷静成熟的样子来。秋日里国子监的那几桩事,还有你托我打听那些个草药的事,每一件都与你在上阳宫服侍的惠嫔有关,你当我是傻的,你不明说我就不会自己去打探了?”
沈莙心里暖乎乎的,也因此更不敢把和姬浔有关的事告诉他,既然她这位二哥打探不出什么隐情,那就必然是姬浔不想他知道任何□□。尽管心里百般不愿意,沈莙还是在沈菱跟前打了马虎眼,
“哪里就有什么事了,只是这一年里宫里出了许多事,我有些应付不来罢了。二哥不要忧虑,你还不知道我吗,有吃有睡就行了,旁的事轻易不插手。”
见沈莙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沈菱只得罢休,两兄妹静静地在屋里坐着,一个低头看书,另一个又开始发呆。
打破这一段沉默的是沈菱的贴身小厮平熙,在两人正是悠闲的时候他一路从小台阶上直接进了屋,
“公子,顾家三爷往府里来了,说是有事找公子相商,如今已经到了院门了。”
沈菱略有些疑惑地放下书,抬头对平熙道:
“你请他去前厅坐坐吧,就说我一会儿就到。”
平熙出去后沈莙也站起身来,
“这大冷天儿的,他不在家中备考反倒往你这里来做什么呢?”
沈菱知她打算告辞,细细地替她系好斗篷戴上毡帽,
“还没见面,我哪里知道他有什么事,雪天路滑,回去的时候好生看路,跌伤一跤可不是好玩的。”
沈莙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接过沈菱递给她的汤婆子便撩开帘子出去了。
路上许多丫头小厮正在清理积雪,沈莙也没多做逗留,直接往听雨阁去了。
莺歌和春桃几个丫头凑在听雨阁门口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见沈莙回来了便一起迎了上去,打头的春桃笑着对沈莙到道:
“小姐可算回来了,一早上见不着人,秋桐姐姐都快要急死了,才刚打发我们几个往门口望望,可巧就回来了。”
除去李嬷嬷和秋桐,听雨阁里的小丫头们大抵年幼,有家生子也有从外头买办回来的,从沈莙挪到听雨阁起便从小一路伺候沈莙。原也有些吃里扒外阳奉阴违的丫头,后来却都被沈菱和李嬷嬷肃清了。剩下的丫头和沈莙一处长大,有聪明会算计的如春桃,也有老实本分的如莺歌,但无论是怎样的性子,心里总是一心向着沈莙的。
沈莙性子随和,待丫头们虽然宽厚但又有明确的约束规矩,平时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真的较起真来却又比谁都要干练。从小到大王氏和肖姨娘也往听雨阁塞了不少眼线,沈莙也不多作为难,只在春桃等人面前打个眼色,之后那些个眼线就一直在外头洒扫,轻易难再进内屋。
听雨阁里的小丫头平日里轻松自在,时不时地也和沈莙说说笑话,
沈莙自进门就见她们一副欢喜的小模样,疑惑道:
“什么事叫你们这么开心?”
听她问起,莺歌等人就笑得更是畅快了,最后还是较为稳重的春桃对沈莙笑道:
“昨儿棹藤院里闹了那么一出,今早我们就听阿四说了,娴芳院的那一位如今被老爷罚了两个月的月前,还被禁了足,二小姐虽然是没怎么重罚,却也跪了一整夜的小祠堂,如今还在房里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呢。”
这件事本是沈莙促成,听春桃提起心里自然是十分畅快,心道自己这些年被罚的次数可比沈葭多多了,就这么点打击就不敢见人,出阁以后可有她受的。
秋桐倒真如春桃所说的一直在等着沈莙,远远地看见沈莙进了院门,立马就冲着她来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
秋桐半点好脸色也没给沈莙,板着脸道:
“小姐倒真是自在,一上午都窝在二公子那里,早前太太遣人过来了,说是给小姐送后日去苏相府上要穿戴的东西,丢下一些破烂就走了,小姐快进去看看吧,看过之后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沈莙心里大约已经猜到王氏想在外头下她的脸,如今听秋桐这样说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一路跟着秋桐进了内间,定睛一看,暖炕上果然堆了一件冬衣并几支钗环。
实在是对王氏整她的眼光感到好奇,沈莙将那件冬衣摊开,竟开始仔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