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把书放回去了,只怕叫他觉得自己反应过度。
若是如此,可能她就要提前领便当了。
然而,他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甚至直到天色将晚,都不曾多言。
郁暖知道,他一向是较为冷淡寡言的,说话和命令,皆简略明确到极点。
只这段日子,他与她讲的话稍多了些,她会才觉得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现在回归自然比较好,这显然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冷却下来了。
她甚感安慰。
叫她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还记得三朝回门的事。
他不仅记得,且还命人准备了些回门礼。
郁暖并没有在意是什么礼儿,因为她料想着,那应当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仍记得,他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带的东西甚是寒酸,叫忠国公不乐了许久,只道这个女婿并无任何长处,也不甚热络,压根配不上自己女儿。
这趟的回门礼,料想大约也只是不失礼节罢了。就这周家庶子的身份,应当也拿不出甚么好货色。
却不成想,今次准备的东西却极是丰厚。
甚至丰厚的有些过了头。
自家乖女儿乖妹妹要归家了,南华郡主和忠国公,以及郁成朗自然是极喜悦。
自打姑娘出嫁那一日夜里头,他们便掰着手指头算回门的日子,用度日如年来说,都算恰当了。
南华郡主和忠国公,是单纯的担心女儿在周家,吃用的习不习惯,周家的小子有无亏待了她去,亦或是她想不想家,有没有哭鼻子。
郁成朗想的就有点多了。
并不是他不心疼妹妹,但他更担心妹妹会作死,到时惹得陛下不高兴了,也不知是甚么凄惨下场。只妹妹天生便比旁人多愁善感些,他归家这段日子,更是发现她的眼泪,似是怎么也流不完。
到底是机密事体,他不敢多说半句,但有时也会暗暗责怪自己,若偷偷同妹妹一提点,或许结果都不会像想象中那般糟糕。
况且陛下日理万机,三朝回门都未必会陪妹妹一道归来,到时母亲父亲发怒不说,妹妹这脸面都丢尽了,定然会更伤心。
她自小身子又弱,若再哭出个好歹来,那又如何是好?
他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仿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体了。
郁成朗虽不大有本事能见陛下,却也晓得他老人家做事杀伐果断,不爱拖沓,更不喜为琐碎小事费神。
对于自己那个作天作地的小妹妹,他完全没有任何信心,况且陛下甚么女人没有?
妹妹是长得比旁的姑娘们要美貌些,但陛下也非是只看相貌,不重性情的人。
听闻早些年,有人给陛下送了位色艺双绝的美人,陛下却直接把美人当众赐给了旁的臣子,一根手指都不曾沾。
郁成朗越想,便越觉得要完。
然而,他的猜测并不准确。
隔天,临安侯府的马车,便停在了忠国公府门口。
他随着早已迫不及待的南华郡主去接人时,便恰巧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他的小妹妹,一身淡色牡丹纹襦裙,发髻高高绾起,满脸淡然高傲,像个不懂事的小公主,扶着车沿探出脑袋,雪白的小脸上,杏眼亮晶晶的。
小公主提着裙摆,纤弱的身子颤颤巍巍,考虑先伸哪只脚。
毕竟马车太高了,她个子娇小每趟下车,都稍稍有点胆怯,却忽然,被车旁的高大男人一把打横抱了下来,茫然间,鼻尖是若有似乎优雅冷淡的熏香味。
小公主似气得满面红晕,却还是努力维持着端庄的表象,一双手暗暗使劲掐了男人的手臂几下。
那可不是打情骂俏,是真用了长长的指甲,使出了十分力道,满含气恼的怒掐。
而他尊贵的陛下,却带着隐约纵容的笑意,任由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最后还捏捏她泛红的小手,低声含笑说了句什么。
他们家小公主便更不乐了,一双大大的杏眼里都冒上了水汽,看样子又要哭了。
只好在仿佛她实在与她夫君过不去,不肯叫他瞧见她哭,始终没叫金豆子掉下来,悄悄抽噎两下,便把泪水摒了回去。
郁成朗内心已然懵了:“…………”
他甚至怀疑这是陛下使人假扮的周三公子,并非他老本尊。
毕竟,他觉得陛下便是喜爱,也应当喜欢那种,忠心不二,放得开,胸大腿长,长相艳丽的女人。
这种样子的女人和陛下站在一起,才更般配些,郎才女貌,宛若璧人。
倒不是说郁暖和陛下不般配,但就是,身高差的有点……多。
只看身高,便像是尚未及笄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和高大的青年男人,而且仿佛这脾气也不太合得来,一个比较高冷孤傲,另一个也清冷,两人相对无言,难道不觉尴尬吗?
最主要的是,郁成朗有句话憋在心里谁也不敢说。
他一直觉得,陛下这种,孤高又冷漠,眼高于顶的性格,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