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门开了,谢明池逆着光,走进来。
经典款风衣,拿破仑领,腰带,双排扣。衣如其人,古典禁欲,一丝不苟地囚禁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躯。
《尘世》里,灯火昏黄的浴室,男人一把扯去上衣,露出精装上身,肌肉贲张的画面鬼使神差地窜了出来。
嗯,谢明池大学时代,兼职过健身教练来着。
分明凛然不可侵犯,却让人心痒的要命。
月纱抿抿唇,抑住心头一圈圈泛起的波澜。其实,他醉了酒,扯开领带的迷乱,也特……勾人。
“还没化好?”谢明池目光微动,很快从舒月纱的脸上划开,问周如许。
这副面容,还有男人不贪看的,周如许横他一眼,没好气:“是啊!谁让你来那么早,把我一化妆间的小姑娘都吓着了。”
不是惊吓,明明是惊艳到说不出话。
谢明池点点头,淡声道:“我出去抽支烟,你们继续。”说完,绅士又自然地伸出手臂,示意舒月纱先请。
“谢谢谢先生。”
一言落地,月纱红了脸。她是江南人,咬字绵软,三个谢字连着说出来,跟撒娇一样。
姓什么不好,偏要姓谢呀。
月纱悄悄抬眼,恰好遇上谢明池的目光。复杂,深沉,几多热望。
诶,他似乎看着的……是自己?
月纱心间一动,却听关晋清咳了一声,玩笑道:“舒小姐太客气了,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谢三次么?”
一室人都笑起来,周如许却白了关晋一眼。
“……八点棚拍,不用急。”谢明池丢下这句话,就双手插袋,步履匆匆地走了。
“刚刚你怎么回事?”四下无人,关晋好不容易跟上他的步伐,才拧着眉问。
直望着人家,挪不开眼。
谢明池不答,目光沉沉,言语中有一丝急躁:“她叫什么?”
关晋眼珠一转反应过来,语带调笑:“舒月纱啊,新晋的华裔小姐,够美吧!”
谢明池从风衣口袋拿出手机,忙着解锁,连着输错了三次密码。
关晋看怔了,“你,你干嘛不用指纹?”
“我忘了。”指尖在屏幕上点触,谢明池低咒了声:“又没信号。”
最是水波不惊的一个人,怎么魔怔了呢。关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运营商不同,我的有信号。”
关晋凑过去看,谢明池在搜索引擎里键入“舒月纱”三个字,点开了百科词条。
“舒月纱,现年22岁,身高170 c。”
快速滑过。
“获伦敦大学学院比较文学一等荣誉学士,文学硕士学位。”
谢明池的指尖蓦地顿住,喉结滚动,骨节因用力泛出些许青白色。
这,这学历背景是挺闪亮的。可你自己也是个学霸,用得着这样吗?
片刻,谢明池终于开口:“五年前在伦敦的事,你还记得吗?”
五年前,谢明池二十五岁,赴英国深造。
“啊?”关晋想起什么来,勃然色变,抬高了声调:“我x!你的意思是,是她?真有这么个人,不是你的幻觉?”
谢明池摇头不语,目光温软。
几年前的一次访谈节目里,女主持眼泛桃花地问过“男神的理想型是怎样”的问题来。
“声音绵软,清淡温柔。”
当时,谢明池眼蕴笑意,偏又失落怅惘的模样,瞬间迷倒了无数女性。
不是幻想啊,是真有这样的人存于世上。
五年前,谢明池在ucl深造。生日那天,发小们从北京飞来看他,年少轻狂,一群人拼起洋酒来,喝得酩酊大醉。
他躺在校园的长椅上,半梦半醒之间,是知道有人靠近的。
那时候,谢明池已经大红。即使出国深造,也没少过跟随的娱记狗仔。
“谢明池异国访学烂醉如泥,疑似嗑、药……”
诸如此类的报道,大概明天就会见报。但眼皮似有千斤重,就是睁不开。
洋酒真他妈不是好东西。
“谢明池?”清甜的女声,随风飘来。
“诶,”她柔声叹惋,“这样要是被拍到,可就麻烦啦。”
他的上半身,就被一团五彩斑斓的横幅盖住了。
“喏,只能这样了。盖住脸就没事了,伦敦从来不缺醉汉的。”
少女轻轻笑着,如梦般远去了。
意识是清明的,谢明池就是开不了口。
洋酒,真他妈不是好东西!
关晋不信,发小们也不信,只笑他是喝醉了酒,精、虫上脑。
“尼玛!”关晋忍不住爆了句粗,感慨万千:“这都能让你听得出来?你也太能了吧!”
谢明池笃定:“这个声音,我不会认错。”
一直存在心里的,怎么忘呢。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