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挂蟾问自己,本就没什么胃口的念声索性搁下了调羹,手支在饭桌上托了腮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念声才幽幽的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再想昨晚的这些事儿而已。你说这才是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让谁说,我都脱不了干系。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冤枉的很,不想人都误会了我去。”念声说完,脸上神色都是一垮。
再怎么说大姐儿的痘疹不是在这边府邸染上的,可是人家在亲额娘身边呆着的时候就是没事儿,才一到了你身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算不是你的问题,也是你给祸祸的。念声明白这很快就将成为那些后宅女人们之间热议的话题,而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恐怕也就要跟着一起付诸东流了。
挂蟾听了,自然是要为自家主子抱不平的。“您就别想这些了,凡事都躲不过个理字,这次虽然您做的是有些欠稳妥了,可理上您没错呀。大姐儿人小身子弱,就连日日陪在她身的贴身乳母都没瞧出来的事儿,您又上哪儿知道去?”
挂蟾一边儿宽着念声的心,一边儿给念声出主意。“小姐,您觉得要是依着夫人的脾气,这事儿会怎么处置?”
念声有些不明白挂蟾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自己的额娘,不过她还是回答道,“额娘怎么可能做这种给人落话把的事儿?你何时见过咱们府里出过这种事情,就是我印象里那年六姐出痘儿,不也是被额娘妥妥帖帖的就安排过去了。”
挂蟾凑近了念声身边,压低了嗓子道,“福晋,奴婢说的不是这些。奴婢想说的是,您怎么不想想夫人是怎么让有些话没传出去之前就先没动静了的呢?”
念声狐疑的看了一眼挂蟾,旋即明白了过来,“你……”念声的嘴张了好几下,可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福晋,奴婢知道您心软,一定不会像夫人那样做。可是眼下,您才刚刚和十三阿哥成亲,大姐儿的亲额娘还就快要进府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您都不能任由这个话把到处落人口实啊。”挂蟾看着念声的反应,少不得要多劝两句。
“不行。”念声却斩钉截铁的回绝了挂蟾的建议,“那个乳母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贝勒爷也打罚过她了,人都撵出去了,不能连一条活路也不给她留了吧?”
“可是福晋,您……”挂蟾见不得自己主子在这种时候有妇人之仁,就像再和念声说说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希望她能听了自己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通禀的声音,是眼下负责后宅和前院之间消息往来的小太监,也是海亮的徒弟,顶机灵个小子,叫盐丁。
听见有人,挂蟾自然也就不往下说了,只好先把话咽回去,回身在念声身边站好了,才让盐丁进来。
盐丁进门之后,先是偷偷的瞄了挂蟾一眼,才跪下给念声行礼请安,“福晋吉祥。海亮公公因为知道小的是出过痘儿的,所以特意指派了小的这几日往返内宅和前院儿,为贝勒爷和福晋,以及各位管事传递消息之便。”
这事儿海亮之前回过念声,念声是知道的,也是因为她允了,盐丁才有机会现在在她跟前回话。“你师父是终日跟着贝勒爷的,再稳妥不过的一个人,你既然被他派了这个重任,相信也是好的。好好辛苦了这几日,给你师父长脸了,让贝勒爷满意了,自然有你的好儿。”
盐丁笑着给念声磕了个头,“福晋放心。来之前师父交代了,说万事都听福晋的就准保没错。奴才也想着,只要按着福晋吩咐的把差事都办好了,福晋满意了,自然小的就能富贵了。”
念声和挂蟾都让盐丁的几句俏皮话给逗乐了。
“福晋您快听听啊,这哪像是海亮的徒弟啊?分明是比他师父还猴精的呢。”挂蟾在念声旁边凑趣的说道。
念声掩口笑了,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但是这张嘴,就比他师父的还要回说呢。”
盐丁听见念声这样说,也只是乐呵呵的笑了听着,没再多说一个字儿。
念声左右也是没胃口再吃什么,就让人把早膳撤了,喊了盐丁起来,往一旁的小书房里坐了,给了他笔墨,与他说些需要往前头传话的事情好让他有记不住的地方就记在纸上,以免耽搁了什么事儿去。
大约过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才算是说的差不多了。念声又细细想过一遍,才确认道,“眼下捉紧的也就是这些了,你且都先去一一说了去吧。”
盐丁应了一声,说话就要退出去了,却又被念声叫住了。
“还有件事儿你带个口信儿给你师父才是正经。”
“请福晋吩咐。”盐丁在门边躬身站定。
念声略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有关给瓜尔佳氏请侧的事情,你和你师父说一说,让他这几天赶着在贝勒爷跟前伺候的时候,多提一提。时间不等人,要是再拖一拖,只怕就不好看了。”
盐丁原本弯着的腰又弯的低了些,“福晋贤德。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念声抬了抬手,示意盐丁可以下去了。
挂蟾等着看着盐丁走远了,才忙不迭的又要和念声说起刚才被打断了的那事儿。
只是念声和挂蟾并不知道,她们刚才有关怎么平息流言蜚语的一番讨论,被丝毫不知道内情的盐丁给听了个八**九去。
等着盐丁见着海亮的时候已经是胤祥下值回家以后的事儿了,先说完了公事儿,盐丁没忘了福晋让自己私下带给师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