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朝阳洒遍摩崖岭,钦差顾均和李余生的龙骑已经整装完毕准备出发。钦差带着禁军下山穿过截江城南下回京复命,当然,还要带着李余生。龙骑则是需要出截江城一路向西,去东林郡押运一批重要军械再回到者阴山前线。从倒马关一路同行的两支军队,入城之后就会分道扬镳。
下山的路相比上山的路好走了许多,下至半山腰甚至可以骑马缓行。禁军的气氛明显变得好了许多,这趟皇差就剩下了回家的路。龙骑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只是自此以后的路,已经不会走的那么的难。
行至截江铁索桥,发现摩崖岭这一侧的桥头空地上一片忙碌,各种筑城材料正在从截江城里源源不断的汇聚而来。李余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把兴趣放在了这座铁索桥上。李余生带领龙骑在桥头稍作休整,等待后续的禁军全部到达,并整队完毕后,将路让开,禁军开始先行,龙骑开始护送。堆积筑城物资的空地上那些民夫好奇的望着这些龙骑将士,龙鳞马可是这些普通百姓这辈子头一次亲眼目睹,所以可得好好看个仔细,下半辈子可就有得跟人显摆的资本了。
顾均催马走到李余生跟前,看着把军旗号旗将旗通通卷起来的龙骑,很是不解,便问李余生:“马上要入城,为何不亮旗号?”李余生被问的好生羞愧,低着头没好气的回答道:“大秦军律,败军无颜展旗!”顾均被这个回答噎的半响说不出话来,有些恼羞成怒的骂道:“死脑子啊?再说了,我北府军何曾败了?”李余生听闻这句话更加的羞愧,索性也不顾及上下尊卑的反问:“从细柳堡让燕军一路追到摩崖岭还不算败?”顾均听了反而给气笑了,用手指点着着李余生边笑边说:“怪不得那些老东西把你踹给我要我带你去京城,就你这性子,不弄进五军都督府让那帮老家伙操练真是浪费!”说完,摇摇头,面色回复如常,很郑重的看着李余生:“记住了!我北府军此战没有败!西大营和龙骑更没有败!”说完用马鞭指着潇江对岸的截江城:“你们保住了这座城,就是胜利!再敢说个败字,你就别想再回北府军!”
顾均对着李余生说完,便高声对着龙骑下令:“龙骑听令,展旗入城!”肃立的龙骑齐刷刷的看着李余生,李余生看着桥对岸的截江城,想起大帅最后的军令,感受到了顾均最后一句那直击软肋的威胁,将手向着对岸的截江城一挥……龙骑将士读懂了李余生的意思,一瞬间,黑底血色虎噬纹当中斗大“秦”字的军旗迎风招展,鲜红的号旗点缀在了一片黑色中,代表千人队统领的角旗猎猎作响,角旗上那只古拙血红的猛虎在风中宛若活物!展旗的一瞬间,整个龙骑的气势也在展旗一刹那,煞气冲天!但随即就缓缓收敛。顾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催马向前,率军过江。没人注意到,当龙骑展旗之后,劳作的民夫们默默的对着龙骑躬身行礼,这些民夫或许不知道龙鳞马代表什么,但没有人不认识展开的那面军旗……
过了铁索桥,截江城东城门就在眼前。截江城的官员已经在城门口列队迎接钦差。顾均走在禁军排开的天子仪仗之前,只是和这些官员们寒暄客套几句,就告辞入城。李余生率领着龙骑在后缓缓跟随,跟随着前头的禁军走进了这座拿命守护却从未走进的城!
东林郡是北府五郡里最为富庶的一个郡,人口稠密。截江就算只是个县城,也比北府其他郡的县城人口多的多。而截江紧邻者阴山防线,军需物资也在此转运,商业也随之而发达。城内大街上商铺林立,热闹非凡。然而出身京畿的禁军见识过京都的繁华,对这县城的热闹有些不屑一顾。龙骑则有些无颜见江东父老的心思,只是低头沉默行军。
穿城而过的两支军队都未曾发现,今日的截江城里街面上人多的有些过分,顾均回京心切,也只是以为这边城百姓是觉得钦差稀罕都来看个热闹。当队伍穿过城门行至城东的鼓楼时,顾均看到等候在那里黑压压的人群才恍然惊觉,这些百姓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来看钦差的。
当龙骑走到鼓楼前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官制的百寿袍,这代表着这位老者年过七十且有功于国家,受国家供奉。拄着根油亮的黄杨木拐杖,在两位看打扮是县学学子的青年搀扶下,拦住了龙骑的去路。站定后甩开两位年轻学子的搀扶,躬身向着龙骑行了一礼,中气十足的大声说:“老夫截江县学学正乔伟良,及截江城所有父老乡亲,在此迎候我北府龙骑儿郎们入城!”说完,靠着拐杖支撑起身,又俯身弯腰再次行了一礼。同时,鼓楼周围的人群也一同行礼……
满城皆静!乔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再次站直了身子,全城的百姓也挺直了腰板。李余生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赶紧下马走上前还礼。乔老爷子起身向后招招手,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走了上来,一手怀抱一个巨大的酒坛,一手端着一摞酒碗,走到路旁早已支好的一张方桌前,将碗摆好,斟满酒。乔老爷子拄杖走到桌前,端起一碗酒,敬向了李余生说道:“贼寇来犯,是你龙骑死守摩崖岭,保全了这一城性命,我代全城百姓感谢龙骑活命之恩!”
李余生赶紧接过酒碗,看着这位年过古稀的老者,看着周围静静的看着自己和同袍的百姓,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低头看着酒碗里醇香的美酒,沉默了片刻,抬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