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很坑爹的物种,方文这么觉得的。话一出口就有抽自己大嘴巴子的冲动,这是典型的惹事上身。
来你店中吃饭,吃过之后结账走人,大家钱货两讫从此两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算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唯一交集也是这吃饭的片刻。只是这不多会,自然交不出太多感情的。
可是例外的是,自己貌似来这里的时间太多了!人家不仅见过自己,还很熟,熟到每次吃饭不仅不敢漫天要价,还得问问自己每道菜定的价格咋样,是不是能够接受,不合适就赶紧改!
这样的老板你说怎么拒绝,压根没法拒绝,拒绝就是不是个人玩意,生儿子没**的那种。
但作为一个实打实,无论如何都想偷懒怠工的人来说,摊上这种事情却是他最不愿的。不用问的,能在这个关口找上自己的,一定不是好事,何况人家言明“有事相求”,这就更让他头痛。
方文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一般情况下是讨厌,而不是怕。只有在某些极端状况下,这个“怕”才会应运。不过显然,这个小小酒楼是不存在这种事情的。
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想接啊!
“呃那啥,我就是问问,有事的话就出去吧!”干笑两声,惹来几人无比幽怨的眼神,方文依旧面不改色。
时值深秋,再过几日就要立冬的。景阳诏令颁布,全民开始紧衣缩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虽然现在状况不好,实行起来消极懈怠,却依旧是有些成果的。
皇命不是放屁,躲远点就闻不到了,这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地方,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百姓或积极或被迫,相应号召只是时间问题,这毋庸置疑。
看着老板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是这个时间快到了。
至于原因,方文大致猜得到。既是紧缩粮食,率先冲击到的便是酒楼等行业,他们以食物为主打,自是各方政策的攻击的对象。平日里泔水过多都会被人诟病,说是不尊劳苦,何况雪灾将至,大势之下的奢靡。
应该是老板处境困苦,终究斗不过国家,再不济是下达州府命令,勒令关门大吉了。当然,大乾还不会这么无耻,当是修业一段时间,灾期过后便可重操的。
只是以谪仙居的红火,一日不开都是极大损失,何况一个冬日。再说大灾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相信之人依旧屈指可数,谁肯为这虚无缥缈的事情,搭上名声利益呢!
别说这些不知情的人,便是方文自己也不肯。真若不得已,也要狠狠捞上一笔!
“大人”
老板神情幽怨,方文看着心虚。想想的确没做过亏心事,起码没做过亏心于他的是事情,他第十八房小妾和三女儿自己的确是没见过的,更不知道他大女儿屁股上有个胎记,算算真没欺负他。
胸膛不自己觉的挺了起来,面容带着豪气干云与磊落光明,再不怵后者。就算想找茬也得看看人吧,刚才没踢到你,是你自己撞上的。
“我说老板啊,你这里菜色是越来越不行了,你看看这个烧鸡”
“大人,小人真的有事相求,今年冬季”
“你再看看这个鱼,做的真是”
“大人,真的不能这样,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生意做不成”
“还有汤,你尝尝你尝尝,连盐都没有,叫人怎么喝!不是我我说道你”
“”
老板很无奈,说了一会子愣是说不出重点,眼角流着不知怎样感想的眼泪,竟有些伤感起来。这他妈什么人啊,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这么欺负人!我家菜色不好你去别家吃呗,逮住我不放什么意思,不给钱就忍了,还打人!关键是还告不赢,这是要干啥呀!
情知说不过方文,老板倒是沉默下来,想着等他说完再说。怎知两人出奇同步,他停住方文也停住,还一脸欠揍的望着他,好不气人。
“公子”
“你看”
张嘴吐出两个字,对面竟也同时蹦出两个字。无论节奏、语气或是响度,都把握的完美无缺,真是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看着老板住不住的眼泪流,方文也有些心亏。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欺负人了,好歹吃过这么多顿饭,不是熟人也算熟人了。即便两人名字都不知道,都是以“老板、公子”相称的。
沉思一下,方文苦笑道:“老板别怪我心狠,实在是在下不想招惹麻烦,算算这段时间我缺你多少银子,补上就是!”
知道前因后果,方文也是无能为力的。一人自有千般万法,也无法与整个王朝为敌的。抗拒政令就是为敌景阳,就是和整个王朝作对。有多大危险不知道,但明显是赢不了的。
还是退求其次,安稳的付钱吧。他早有这个觉悟,出来混总归要还的,谁都不例外。
老板一脸苦涩,想要挽救一番的。不过看到方文决然的面庞,悻悻的闭上了嘴,手指不断比划着,应该是计算着损失多少钱。
一拍脑袋,方文再次暗叹自己欠抽。好好的提什么钱啊,不是找事儿吗!这胖子也是的,自己就这么一说,咋还当真的。这样的人是没朋友的,早晚被人抽死。
心中想着,又过了一会,方文头皮有点发麻。不知是他算术不好还是怎的,这么一会子竟是没有算清。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欠的太多,算不清了吧!
终于,又过了一会,老板趾高气昂的冲着方文:“算上多日吃食正常拖欠,当日摔碎花瓶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