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起等车。
虽然l是在南方,但十一月的夜晚已经泛起阵阵凉意,早晚温差很大。
杨灏见齐悦茜抱着两只胳膊缩在椅子上,而自己身上也只穿了件单衣,于是往她那边挪了挪,稍稍挡住了从北边刮来的风。
杨灏的影子严严实实地盖住齐悦茜,接着往后一折,落到了她身后的广告牌上。
齐悦茜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大男孩,不知道在想什么。对街的一星灯光随着他不安分的轻微晃动而在他的头顶忽明忽灭,仿佛时升时落的太阳。
“车来了。”杨灏兴奋地指给齐悦茜看,一转身,声调却骤然降了八度,“你怎么哭了?”
齐悦茜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就不知不觉哭了出来。她赶找纸巾,“我没事,沙子迷了眼睛而已。对了,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跟贝贝说,我怕她担心。”
“没问题。”杨灏伸手递过来一张纸巾,白花花地刺进齐悦茜的眼睛。她接过来,,头也没回地跟杨灏告了声别就匆匆上了公交车。
齐悦茜上了车,坐到了一个杨灏看不见的死角。车子开动了,她的啜泣声被淹没在尾气管轰隆隆地排气声中。
那天晚上回家,她没到厨房吃饭,跟爸妈打了声招呼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脑袋埋进小熊布偶里。那只娃娃是她八岁那年跟着父母去参加酒会,妈妈为了奖励她在舞台上的表现而买给她的。
她一直留到现在,搬家的时候妈妈把她一小箱子的发饰都弄丢了她也不心疼,但她却一路抱着那只娃娃,生怕它一不小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只娃娃就像是一个的证据,让她一边又一边地反复确认自己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不只是一个幻觉。
过了十分钟,齐悦茜坐起来,拿钥匙打开最上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日记本。
她翻到最新的一页,动笔开始写道:
我碰见他了,在十年后。
今天是我第三次见到他,他救了我,就像十年前一样。
之前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全身被通了电似的。他在跟林贝贝讲话,我不敢插嘴,也不敢一直盯着他看,只好先进教室,因为我怕自己会支撑不住,一下子就腿软了。尽管那时候我还不太确定他就是那个小男孩。
我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在躲避什么,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是他看林贝贝的眼神。
从第一次见他起,我就看见了,他喜欢林贝贝。
这才是我反复犹疑他是不是那个小男孩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一直否认他就是那个小男孩的事实,即使他的名字,声音,小动作都跟十年前一模一样。
今天他站在那里,夕阳的光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跳跃,就像十年前站在舞台上一样耀眼。就是那一瞬间,我确定他就是我在等的人。
老实说,今天他一下子把我拽走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开心。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脚底下一步一步地开出花来。
上车的时候,我们靠得很近,我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的清香。
我听着他说,贝贝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及,是吧,我也觉得她很好。
那时候,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大男孩的稚气单纯的骄傲。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我的心还是一下子跌进了谷底。
齐悦茜停下笔,她不想再写下去了。一笔一划都像是一场行刑,让她无力承受。
她重重地合上日记本,摩挲封皮上浅浅的浮雕。她发了一会呆,忽然记起来似的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找出一本泛黄的日记。
那是她的第一个日记本,八岁之前她的生活里只有钢琴,但从八岁那年起她开始有了第一件心事。
她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打开第一页。
今天爸爸妈妈带我去参加酒会,我不知道酒会是干什么的,但是我看到大人们都穿得特别漂亮地聚在一起聊天。
爸爸妈妈跟一个秃头叔叔很高兴地在讲话,把我晾在一边。台上有小朋友在表演,我觉得他们好厉害啊,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我也上台表演弹钢琴,但是我在台下的时候就一直发抖,心里特别害怕。
突然,一个小男孩过来跟我说:“别怕,你就当他们都不存在。”
我看到他忽闪忽闪的眼睛,一下子就不害怕了,我觉得他肯定是上帝派来救我的小王子。
我有点伤心,不是因为表演得不好,而是因为主持人把我的名字念错了,这样万一他想来找我却找不到怎么办?
不过幸好我记住了他的名字,而且我想我会一辈子都记住的,他叫杨灏。
☆、完蛋了
林贝贝听见远方轰隆隆的雷响,灰色的苍穹劈开几道火树银花般的闪电,淅沥沥的雨点很快覆盖了整片天地,于是远处的景色变为画家的调色盘,糊成了大片大片的彩色。
“这跟你羡慕我有什么关系?”林贝贝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线。
齐悦茜的笑容竟跟眼前的景色一般,染上了一点悲怆的味道,“贝贝,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林贝贝看着眼前的齐悦茜,明明她就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却感觉她好像要融化了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
“杨灏他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