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在直播间里异常清晰,他没有再和观众互动,反而是憋着口气和对手单挑。
他在对手袭来的一刹那,就发现对面的剑客不是善茬。
敌方玄鹤一直粘着他,即使是他闪避出一段距离,在视野重新矫正之后,也发现敌人用一样的技能闪身上前。两人技能落地的前后差不到一秒,敌方完全是预判了他的出招时间和走位方向。
同角色之间的对决在走位和手速上不能出一点差错,如果技法差距不大,与其说比技能优势,不如说是在赌第六感。即使是顶尖的选手,在完全不了解敌人风格的情况下,想要在一秒半分的瞬间察觉对手动作漏洞也是件很艰难的事情。
郁峥用技能闪躲伤害的花招被他一眼看穿,敌人竟又找着刁钻的角度再次切入,誓要从郁峥这儿拿到人头。而郁峥这边,才结束一场鏖战,他的大招冷却都还没结束,只得先行后撤。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紧张得不得了,连弹幕都不敢发,生怕遮挡视线错过精彩瞬间。屏幕上,两人白衣都融到剑光中,刚上即分,试探着摸掉对方少许血量。
敌人拿不准郁峥有没有大招,或许还有害怕自己发动大招蓄势被郁峥打断的顾虑,一直没有把全部技能交出来。郁峥装作有大招,也不一味闪避,时不时还主动挑衅一番,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来来回回,只能僵持着一人追击一人闪躲的局面互相耗血。在被逼到巷口时,郁峥动作一变,直接借势蹬墙,在避开敌人技能的同时快狠准地踏上巷子另一侧薄墙,翻身而下。敌方玄鹤还没有停止追击的念头,没有随着敌方玄鹤动作跟着翻墙,反而是谨慎地饶了几步路从另一侧跃下,从屋子另一边木门闪身进入。
另一边,郁峥进入房间深处还做好伪装,靠在花团锦簇的屏风后的窗边等着技能全部冷却好。着短暂的中场休息,让直播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刚才吓到我了,大鱼赔钱!”
“鱼的血掉得比对面玄鹤要多啊,感觉有点吃亏。”
“鱼有个陋习就是打死求不叫奶妈,一定要等到空了三分之二的血条才打信号,这种人死不足惜。[就很烦]”
“浪子鱼还叮嘱我们别浪,我才不听呢,上梁不正下梁歪。”
“人家就要找上来了,鱼你怕不怕?”
郁峥没有急着回答,他听着渐渐清晰的脚步声走位不停,等在门后成功伏击到对手并开始疯狂对拼之时才咬着牙在直播间说道,“不怕,华山论剑能者居之,输了我也认。”
眼看着对手因为背靠房门空间狭小而显露疲态,郁峥做势准备一击毙命时,在耳机里听到了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语音。
“我们被对面肉盾缠上了,狙击手他不会,要到了再撑一下,别硬上。”
话音停顿了一瞬,继而又响起。
“怎么样了?一直没有说话,是还在被纠缠吗?”
一把音色沉润略带沙哑的嗓子,两句再寻常不过的支援语音。也就是这两句,让郁峥一个细小失误,没来得及避过剑锋,栽在了敌人最后同归于尽的反扑中。
等一切尘埃落定,郁峥这才反应过来。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消亡成一片空白。他清了清嗓子,在直播间里语气如常地开口,“没什么,不用来了,互换了。”
他还没缓过来,着黑屏的界面发呆。他一时想到失误会不会影响观众对它的支持,一时想着对面玄鹤的强势技法,一时又想着嗓音的主人。
他潜意识觉得这个嗓音熟悉,这声音就像来自一把音色饱满的提琴,被失职主人用忘上松香的琴弓用力折磨。原本的低沉和温柔仍在,但无端透露着干涩和失准。
但记忆里没有人对他说过一样的话,他再三回想都找不到只言片语的印象。上辈子他接触的人都是游戏圈的人,而这些人里大半都不是国人,也基本没有人定居雾都。即使有三两华裔选手或工作人员,也不是这样的嗓音。
不同于郁峥的怔愣,直播间里观众对迷路的鹿爆音反应更大。
“麋鹿声音比大鱼还要棒啊!冲着麋鹿也要给大鱼投喂。”
“诶楼上你喂错对象了!醒醒啊!”
“感觉麋鹿是温柔沉稳的男青年,不像大鱼一样带着少年音。”
“鹿总有口音啊,是不是在两广地区?”
“有点哑还有鼻音,没睡好?”
“心疼我鹿总被菜鸡狙击手坑,让大鱼就这么死了。[心疼一秒钟]”
“没怎么死过的大鱼突然下凡,让我……更加喜欢他了!”
“呃,我死亡了大家不会生气么?觉得我菜或者是直播不精彩……”忐忑着的郁峥在直播间里给自己没话找话,看到观众们敲着“一点都不心疼、挺乐呵的、够有趣、有点美滋滋”的回复,也安心地松了口气,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念头骤起,斟酌着在麦里说道,“麋鹿,大家说你声音好听,不过……你是不是感冒了?”
潜意识在寻找着所有可能性,无根据的猜测一直作祟,扰得他不得清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