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慢慢长大。资料里的那些文字浮在眼前,皆化作了过往七八年的记忆,流转在姜宏脑际。
“姜姜你带的汉服是什么样的?”唐令仪打理完文茵,终于得了空隙关照姜宏。
姜宏放下资料册,走到唐令仪身边,帮她一起将汉服拿了出来:“齐胸,黑色的上儒和绛红的下裙。这儿还有一条颜色更深的披帛。”
“我有眼睛,看见了。”唐令仪将手上的一团雪纺衣裙悉数塞进姜宏怀里,“你顶的是学姐的位置,需要提早到嘉宾席入座,不能在这儿久待,看完了资料就快去换上。”
姜宏无言地捧着盈盈满怀的衣裙,认命道:“嗳,那我的外套手包都先放在你这儿咯?”
唐令仪回身替文茵簪好凤冠,头也不回道:“门边上有个紫色的收纳箱,和其他志愿者的常服一起放那就可以了。”
不等姜宏回应,她又补道:“洗手间出门左拐。”
虽说唐制娇俏,但姜宏手里的这一套齐胸襦裙却是个中反骨,浓墨重彩的颜色,褪去温雅与俏皮,竟露出了一丝齐胸襦裙少有的典雅大气。
见到换好衣裳的姜宏,唐令仪呆了呆:“……你,这,挺端庄的。”
记忆里的姜宏总之娇娇柔柔的,难有这般气势迫人的模样。偏生配上姜宏那张文雅好看的眉眼,这股子气魄又被敛去了许多戾气,只让人心生惊艳。
姜宏理了理挽在双臂间的披帛,顺势坐到唐令仪身前的化妆凳上,自嘲道:“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再穿着那些粉嫩嫩的小裙子了。”
一直在化妆室另一侧清点道具的四十多的张老师:……
唐令仪拿起妆前乳糊到姜宏脸上,不禁吐槽:“你这一身太令人出乎意料,我都不知道该给你做什么样的妆发了!”
姜宏:“按照你原先给学姐设计的做就行。”
唐令仪摇头:“你和学姐的样貌气质完全不同,年龄阅历也不一样。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如果我给你梳个高髻,铁定不好看。”
姜宏:“……”
知悉姜宏口才好,唯恐她反驳,唐令仪补充道:“到时候丢了书院的面子算谁的?”
“……那你可别再变戏法般的拿出一顶流光溢彩的发冠来,”姜宏转动椅子,朝着唐令仪戏谑道,“我等会儿可还得去嘉宾席呢。”
唐令仪自然知晓姜宏话语中的意有所指。
这一回,姜宏不是舞台幕后的策划者,也不是镜头下的汉服模特,不能太过普通,泯灭在一群列席的文化从事者间;却更不能太过出挑,叫周身的衣饰喧宾夺主。
外头调试音效与灯光的杂音渐渐止息,姜宏最后瞟了眼妆台上的稿子,从妆台前站起身长长抒了口气。
“姜姜你一定可以的!你待在书院的时间可比我久多了呢。”唐令仪看出她的紧张,伸手抱住姜宏,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应付那些记者的时候,靠的可不是死记硬背,而是心。”
姜宏被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恩。”
“姜老师一定可以的。”文茵抱着手暖,蹭到姜宏身边笑道,“我肖想姜老师穿汉服的模样很久了,果然很美。”
三两分布在化妆室四周的志愿者听懂动静,一个跟着一个走到姜宏与唐令仪身前,彼此笑着吵嚷着。
唐令仪环望四周,除了梁欢,见人大多都齐了,便笑着鼓劲道:“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今晚一定会是我们最完美的一次唐制昏礼。”
姜宏亦笑着叮嘱:“按照流程,在我做完演讲后直接开始播放vcr,记得趁vcr结束时舞台灯光全暗的时候摆好道具,自己的定点都记得吧?”
真到了临演前的一刹那,往日里排练的心酸与汗水悉数化作了心底的跃跃欲试,从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上,姜宏瞧见的分明是七八年前,站在唐制昏礼幕后的自己。
自信而骄傲。
剧场播放着迎宾的乐曲,透过悠长的后台走廊传进狭□□仄的化妆室。
气氛正好,心情舒畅,姜宏对镜打理着有些微凌乱的裙摆,走出了化妆室。
然而刚刚步出化妆室门前走廊的拐角,却叫她遇见了一个预想不到的人。
林书哲。
☆、骄阳流火(5)
林书哲穿着一身墨蓝飞鱼服, 脚踏皁靴, 头束网巾,腰上的箭囊别在革带上,散发着一股刚毅的气息。七八年了,林书哲也不再是那个学着国画、清雅平和的男孩子。
姜宏端详着面前的男人, 揣摩着他出现在此处的用意。
林书哲一手随意搭着箭囊上的剑羽,身上就这么多了一份轩昂之势,那股气场, 竟让姜宏莫名想起了郑以恒。只是, 比起那个行走的衣架子,林书哲到底略差了些火候呐。
走廊逼仄曲折,他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走道中央, 堵得姜宏无处可去。
“姜学姐?”
姜宏提着裙摆, 朝他颔首。
这条走道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