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定不知道在旁人看来这位烛明殿的殿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他看来,此人实在是可怕至极。
十分出人意料的是,那日云定暗中潜入烛明殿的阁楼禁地,被殿主发现之后,殿主并未立即杀了他。殿主放过了他,非但如此,他将云定留在了身旁,时时让他帮忙跑腿传话,端茶倒水,常来往与烛明殿在外人看来最神秘的内殿当中。
这么几日的观察,云定也熟悉了这位殿主的性子和习惯。
烛明殿的殿主是个性子十分冷淡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勾起他的兴趣,他整日里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待在房间里睡觉,偶尔听听下人禀报的事情,随意吩咐几句,便也没有多的事要去做。
就如同当初云定初见殿主时一般,乍一看去此人冷漠异常,但时间长了才会发现,此人并非是冷漠,只是对大部分的事情皆不上心罢了。
而云定心中也十分好奇,不知究竟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让这位殿主能够稍稍放在心上。
想到此处,云定不由又记起了自己不久之前在那处阁楼禁地看到的信,信上写了一个名字,妖界四大妖兽中凶兽赤追南渊的名字。
八百年前南渊以一人之力屠五百高手的事情云定自然是听过的,可是这烛明殿殿主与那南渊又是什么关系?那个人或许才是能够让殿主放在心上的人?
云定端着茶走进内殿的时候,心中仍自思考着这些问题,而内殿当中,殿主正斜靠在座椅上,看着手中的书册。
云定走近,殿主伸出手将茶杯接过,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落在瓷器之上略显出透明色泽,他低垂着眼,看也未看云定,低声便道:“你在这做了多久了?”
听着殿主的话,云定微微一怔,旋即道:“五个月了。”从来到烛明殿最初在外面办事的三个月,到后来在内殿中替殿主跑腿传话,到如今正好五个月。
殿主平静道:“打算什么时候回狐族?”
他这一句话说得随意,可在云定听来,却是犹如平地惊雷,惊得他动弹不得,半晌无法再开口,只得睁大眼睛,定定望着殿主。
殿主神情依旧无甚变化,不过抿了一口茶后便又将杯盏递了回去,低声道:“你是狐族人,你以为你瞒得过我?”
云定神情复杂,不知此时应当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殿主究竟是如何看出自己的身份,在妖界之中,只要幻出人形,真身便是秘密,许多妖界高手都不会让人轻易知晓自己的真身,正如同云定也看不出殿主的真身究竟为何。
但殿主又是如何看出他来自狐族?
殿主看来并没有心思去解答云定的疑惑,他只挑起眼往云定看来,接着又道:“你既然来了,便继续待在我烛明殿中好了,替我继续办事,等到一千二百年后再回去。”
云定陡然一怔,不解的是殿主这句话的意思,也是这一千二百年的期限。
就在他惊疑之际,殿主忽而抬手,一把扣住了云定手腕。
云定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他往前扑去,还未及动作,便已经跌到了殿主的座前,殿主长袖挥扫,云定感觉到淡淡地幽香随那袖风而来,一阵古怪的恍惚之后,一道冰凉的指意已经触及了他的眉心。
强大的妖力瞬时自眉心灌入,云定捂着额头闷哼一声,瞬时觉得体内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又少了些什么东西,空空落落的,让他不觉满心茫然。待得适应这一瞬的变化之后,他才终于撑着身子重新站了起来,艰难地抬眼往前方殿主望去。
殿主收回手,居高临下看着云定:“你身上被我下了咒印,狐族你就不用回去了,替我办事,你便不会死。若让我发觉你有异心,那么……”
“我有许多方法让你后悔莫及。”
云定明白了殿主的意思,然而心中却痛苦万分,他原本想过来到烛明殿后被人擒住的下场,他对此并不担心,因为不论如何,他都能够想办法逃出去。
然而烛明殿的手段显然比他所想的还要可怖万分,他未曾料到,殿主会在他的身上下了这样一个咒印。
云定心中挣扎起来,他沉默的看着殿主,想要挪动脚步往外走去,却慑于殿主的神色,未能挪动半分。
这日之后,云定消沉了几天,也有无数次想要不顾身上的咒印离开烛明殿,但每每接触到殿主的眼神,云定便又绝望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殿主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让他无法再生出更多的念头。云定虽依旧待在烛明殿中,但却又无时无刻不想要逃离此地,逃离那个深不可测的烛明殿主。然而让他最痛苦的是,他不能离开。
他不能死,他还有一些事没有做,还有个人没有见,自然不能够死在这个地方。
就这般过了几日,云定依然无法逃离烛明殿,只得忍气吞声跟在殿主的身侧,而也在这样的几日之后,殿主交给了他来到烛明殿之后的第一个正经任务。
——前往千山岭,调查一桩奇事。
。
听木山。
自那日与南渊说开之后,香亭与南渊又恢复了从前那般的关系,香亭在山上无聊,总会往南渊那里跑,看她种的花长高了长漂亮了,总会十分得意,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终于在某一天,香亭与南渊在花圃里闲谈的时候,一道笑声自门外传来,然后白须白髯的老者拄着拐走了进来。
见那老者到来,香亭微有些惊讶,随即便是一喜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