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阮舒又道:“谢谢你。”
谢谢他为她的一再动摇,谢谢他一再地邦他。
更谢谢他对她的那份感情,纯粹的亲情也好,掺杂了一丝男女之情也罢,她都非常感谢。
庄爻撇开眼,没有接腔。
他的手机正巧也在这时进来电话。
来电的是闻野,张嘴便问他:“你们现在在哪?还在医院?”
“嗯。是。”庄爻顿了顿,告知,“去停车场。姐决定出院了。”
不久之前闻野来接阮舒出院,全部的人都阻止,这下子又自己出院。
庄爻早料到闻野不会有好话,果然便听闻野嘲讽满满:“好,很好,非常好。”
话落闻野便挂了电话,庄爻都没来得及问他这通电话的意图,明明才刚分开没多久,为什么又要确认他们的方位?
电梯直达负二楼的地下停车场。
荣一推着阮舒出去轿厢,往他们车子的方向去。
阮舒坐在轮椅里,心里正悄然琢磨着,到了酒店去和傅令元汇合之前,得先回她和梁道森的总统套房。
因为彼时住庄园的酒店,完全是临时起意,她的大部分行李都还在原来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而行李里,有傅令元送她的那只紫水晶小刺猬项链……
这时,忽地,荣一停下了脚步:“大小姐,你看,那是……”
阮舒应声敛回思绪,抬眼。
便见一行人从刚抵达停车场的车上下来,径直朝他们的方向行来。
为首的那人头发梳得齐整,尤其两鬓边的两抹白头发,微微往后斜起。
盯着她,对方的叫唤声便出来了:“姑姑!”
阮舒凤眸顿时一狭,放在轮椅扶手上的不禁抓紧——庄荒年怎么来了……?总奴头当场毙命,庄爻又邦她拒绝了现在回江城的要求,所以庄荒年亲自跑来逮她了?
庄爻原本正在尝试回拨闻野的号码,听到空旷的停车场内回荡开庄荒年的嗓音,整个人也是惊了一惊,哪里还顾得上打电话?
庄荒年那声叫唤之后加快脚速,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来。
难为他了,跑得气喘吁吁。
而更令阮舒没有想到的是,到她跟前的刹那,庄荒年双腿一屈,竟是跪倒在地。
跪倒在地?!
阮舒目瞪口呆。
庄荒年老泪众横地仔细打量她,喉头哽咽:“姑姑……亲眼看到姑姑你还安好,荒年吊着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幸好,幸好姑姑没有大碍,否则荒年死都无法谢罪啊!”
一番话下来语调抑扬顿挫,言语间饱含情感,尾音亦落得十分用力,而他丰富真实的表情,更给他的表演大大提高一个层次。
阮舒冷眼看完戏,讥诮启唇:“我都还没死,你就着急着给我下跪哭丧了?二侄子这么大的礼,我可一点儿都收不起,担心折寿。”
庄荒年没有生气:“怎么会?姑姑,你完全受得起,姑姑受得起任何人的大礼。”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抹了抹他自己的眼角,长叹道:“望姑姑见谅,荒年确实是没停止过对姑姑的担心,这乍一见到姑姑好好的在自己面前,荒年积压多日的情绪控制不住想要宣泄。”
在此期间,他的随从已一左一右地邦忙将庄荒年从地上扶起来。
阮舒依旧冷漠脸:“你来干什么?”
庄荒年稳住身形,站定,腰背又大幅度地弯下,对着她双手作揖:“荒年是来接姑姑回家的。”
虽然从他出现起,阮舒便料想到,方才也仅仅明知故问罢了。但眼下亲耳听他确认,她的瞳仁还是禁不住微微收缩了一下。
庄爻已回到她的身边。
阮舒侧眸瞍他。
庄爻摇摇头,表示自己全然不知,并且和她一样心中不太有底。
荣一的眼珠子在不停地转动着,默默计算现在跟在庄荒年身边的人,对比此时此刻潜伏在附近的陈家下属的人数,琢磨着万一庄荒年要石更来,守护住大小姐的胜算有多高的几率。
而下一瞬,阮舒偏转的视线越过庄爻的身侧,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梁道森”。
他的出现是姗姗来迟的,脚步倒是急急匆匆的,手中拎着一只标记着医院名称的袋子,袋子是半透明的,能够勉强看到里面装的是各类药品。
待他赶到几人面前来时,阮舒才近距离地与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交视。
却没有交视出任何讯息。
阮舒不禁眼神冷冰冰。
庄爻亦悄摸看了眼“梁道森”,愤怒地直皱眉,已然自行明白过来方才闻野那通电话的由头,原来在此。
可闻野还故意卖关子不直截了当地告知!哪怕只提前一分钟!
“梁道森”似全然不清楚两人的心思,已自然而然地站到阮舒的身边,向庄荒年行礼问候:“庄二叔,你真的亲自来了?我去办出院手续和拿药,所以晚了几分钟才下来,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庄二叔你来了。刚在电话里,我还有点不敢相信,你居然大老远的奔波。”
“为了姑姑,这点奔波根本不算什么。”庄荒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神情十分心甘情愿。
阮舒已将全副精力都从“梁道森”身、上收回来,对付眼前这个老妖怪。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我的伤尚未痊愈,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先留在荣城多养几天。”
阮舒的声音沉而厉,一副在上位者的威严满满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