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她孤独一个人,无所依靠,于是举起了砖头,维护着小小的尊严。
“来啊!老娘不怕你们!谁先过来,我给谁脑袋上开个瓢!”
她和她的母亲完全不一样,倒是很像父亲。
她的母亲是个只会唯唯诺诺的女人,只会折服在父亲的淫威之下。
她的父亲长得又高又壮,脸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疤。虽然她打从一出生就认识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给予过她任何美好的品德。
认识她父亲的人会说:“你是劳改犯的女儿!”
认识她爷爷的人会说:“你是土匪的孙女,你爷爷和太爷爷都被解放军给毙了!”
认识她全家的人会说:“他们胡家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抢劫的抢劫,坐牢的坐牢,遗传的臭毛病,改不了了!”
如今轮到了她,她比父亲更加好斗,比父亲更加懂得怎么打架。
小混混们围攻上来。
纵是以一敌十,却还是换来了满身的伤痕。
有哭声在耳边,是刚才不肯走的小弟,此时此刻他跪在自己面前,创口贴从他的手上到自己的脸上。
她愤怒了:“张和平!刚才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我说了,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找死吗?!这些都是体校的人,一拳就能把你鼻子打歪!”
少年忽然抬起了头,声音都是颤抖的:“胡蝶,咱们别再打架了好不好?”
不好——
女孩拉长了语调。
这些体校的蠢货都喊我是劳改犯的女儿,将来也是个杀人犯什么的,那好啊,我就杀个人给他们看看。反正我胡家不出什么好人!
再一次午夜梦回。
胡蝶惊醒了过来,窗外还是黑夜依旧。
就是那时候吧?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那样的童年再也不要重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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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阁楼里的灯光还未熄灭。
米冉翻了些专业的心理资料,来参考该怎么处理胡蝶的“恐育”心理。
但书中的内容都是泛泛而谈。什么要让女人认识到孩子的美好啦,什么带她们去看一看孤寡老人的处境,什么要跟她们谈谈空巢的悲剧啦,这样她们就能走出来……
米冉这下彻底看不下去了,这些表面的东西,怎么可能让胡蝶信服呢?
其实,胡蝶的问题不在于结不结婚,而是胡蝶的心灵走入了一条歧途。她深信自己是“罪人的后代”,“天生的暴力狂”,所以宁愿不婚不育,用前人的错误在惩罚着自己!
她一直陷入泥潭中不可自拔啊!
不行……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米冉沉思片刻,就打了张和平的电话:“喂?张先生吗?我想和你出来谈一谈。”
对待这些特别强势的人,陌生人说话劝导,她听不进去的。
只有身边的人开口,胡蝶才能听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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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让你和胡蝶进行契约婚姻。”
见到张和平的时候,米冉直接说明了情况:胡蝶并不是害怕结婚,而是害怕生孩子。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她不能强迫他们结成契约婚姻。
“胡蝶她一直都认为,胡家的孩子都是有病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经历那些痛苦,所以选择了单身主义。”
张和平听到这个说法并不惊讶,他也早就有所感触了:“我理解她……她自己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的小孩吃那么多的苦。”
“所以,张先生,我有个想法:契约婚姻的事情暂且不提,我们先治一治她的心理疾病,你可以帮助我吗?”
张和平黯淡的目光立即亮了起来:“可以,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问你几个问题:胡蝶平时最听谁的话?”
“她妈妈的话。”
“她妈妈是不是催着她结婚要孩子了?”
“是的,只是胡蝶不愿意,她妈妈也没办法。”
“带我去见一见伯母吧,我有几句话想和伯母说一说。”
胡家的别墅在奥运村里。
08年奥运会开完之后,这些运动员住过的别墅,都以高价出售,房价一度飙升至四万块钱一平米。
而胡蝶为母亲买的这栋别墅,小三层,带泳池和花园,总价大概在六百万左右。
“从前胡蝶和她母亲一起住在这里的。后来,她母亲老是逼她结婚,胡蝶不愿意,于是她就搬了出来,现在只有阿姨一个人住在那里。”
米冉点了点头,胡蝶老大不小了,是个父母都会催婚的。
到了胡家,说明了来意,老人家对她很是热情:“米小姐,你们替我女儿找到好人家没有?”
“伯母……我们给胡小姐找过三个人,但她都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