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伸介落马可能就不是意外,因为涂诚事事小心防备,汪司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前被救回多少次了。
很显然是碍着事儿,喻信龙上次威逼不成,这回直接利诱:“加不加入我喻家班另说,就做事也不必太认真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大家都行个方便。”
涂诚没理对方,弯下腰,将老人留下的盒饭拾了起来。米饭与蔬菜虽洒了一些出来,鸭腿还好端端地留在盒子里。
见涂诚转身就走,也没留个话,喻信龙不解地问:“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涂诚经过那棵老槐树,看见刚才那个喻家班弟子还捂着胸口靠着树干,哧溜哧溜地张嘴喘气。他一抬手,就将喻信龙的那个盒饭盖在了对方脸上,还扭转手腕用力摁了两下,任对方挣扎不得,只能呜呜叫唤。
支票飘落在地,米饭半数都被强塞进了这人的鼻孔与嘴巴里,涂诚淡淡说:“粒粒皆辛苦,别浪费了。”
他带着老人的盒饭走了,用行动给了身后人并不想要的那个答案。
喻信龙目送涂诚离开,走远,旋即含笑一抬手臂,将身旁一根人臂粗的树枝劈得粉碎。
汪司年还病歪歪地躺靠在树下,哼哼唧唧地说自己饿得快升仙了。确实俊美似仙,他今天是一身华贵的青衣,以汉白玉冠束着发,系着翠色欲滴的翡翠腰带,衬着一张眉目如画的脸,整个人仿佛融进了这青山碧水之间,就是饿得没力气。
扭头看见涂诚回来了,汪司年缓缓眨动眼睛,有气无力地问:“去哪儿了,去那么久……”
涂诚也坐在了树下,直接把盒饭递过去。
跟见着救命仙丹似的,汪司年立马坐直起来,两眼迸shè_jīng光地盯着鸭腿一晌,就一脑袋扎进了涂诚的怀里。
敢情刚才那要死不活的状态都是演的,人精神了,那点淫邪香艳的心思全跟着活泛起来。他偎着涂诚,抱着涂诚,两手不安分地大行揩油之事,嘴里还大义凛然说得仿佛有凭有据:“诚哥哥这是救了我的命了,你就让我以肉身报恩吧……我不要紧,我挺得住……”
“神经,吃你的去。”涂诚把人往外边推了推,也没真用劲。汪司年心满意足啃鸭腿的时候,他就又拿起了压缩饼干,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不远处,喻信龙一直看着他。那目光仿佛阴风袭来,令人不寒而栗。
涂诚也看着对方。他知道,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早晚是要跟这人交手的。
第二十二章 似是故来人(一)
下午拍摄杨范二人策马的戏份,剧组来到了雁眠山的山脚下。山下这条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白鹤送归”,据说冬天由此望出去,能看见远处山巅上覆着白雪的一块块奇石,模样肖似仙鹤,仿佛真有仙人在此羽化西去,留下了一行白鹤,或静立守候,或昂颈盼归。
藤原伸介上回堕马就受了伤,这回剧组为其临时定制了一匹木制的假马,拍戏只露上半身,而策马狂奔的戏份就交给了涂诚。
汪司年还没接到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在殷海莉的授意下练习了骑术。虽说如今电影特效逼真,一桌一椅皆可为“马”,但演员亲自策马上阵,无疑是个宣传点和加分项。
剧组的驯马师牵来两匹高头骏马,刚要扶着汪司年上马,涂诚就出声说:“等一等。”
他自驯马师手中接过马鞭,不用他人扶助,自己一踩马镫就跨了上去。持缰,挥鞭,脱镫,一系列御马动作利落娴熟,这匹马在涂诚胯下令行禁止,连驯马师都发出了“了不得”的惊呼。
涂诚骑马小跑了一圈,确定这马没被人动过手脚,才跨马而下。
“小涂还真谨慎。”喻信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看似随口跟大周夸了一句。涂诚跟他对视一眼,然后就扶着汪司年的腰,将他轻轻松松托举到马背上。
汪司年挺得意,比自己挨夸还得意,低头垂眸,小声问涂诚:“刚才那驯马师看你骑马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夸你骑术了得呢。哎,你这也是在蓝狐学的?”
“不是,”对方在马上坐稳了之后,涂诚跨上了另一匹,“我是蒙古族。”
一天的拍摄都很顺利,约莫三个小时就全拍完了,比预计的收工时间早了不少。
汪司年向大周提了个建议,想跟着涂诚再练练马术,晚一些再把马还回去。大周大方应允,给两人留了一匹马,就让工作人员先收工回去了。
下午四点多钟,两人共乘一骑,策马跑了一会儿,就幕天席地地坐下休息。
“白鹤送归”虽不比山上峰青岭翠、云蒸霞蔚的景色雄奇壮阔,但一道瀑布数十公尺,落地后化作溪水潺潺不绝,水汽在空中变换出七彩颜色,也别有一番梦幻风情。
汪司年枕靠在涂诚膝盖上,放声就唱,唱了一首蒙古民族歌曲。到了高亢雄厉的地方,他唱不上去了,就扯着嗓子瞎喊。
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汪司年也知道自己唱得很不好听。别人面前他要么不唱,要么就是带着鱼死网破般的孤注一掷,只有在涂诚面前能卸下所有心防,他是真的唱得痛快。
涂诚似乎也不嫌他唱得不好听,闭着眼睛,手指轻敲柔软草地,像是为他打拍子。
汪司年唱完最后一句,便仰起脸来望着涂诚。而涂诚恰于此时睁开眼睛,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互相凝视着。
涂诚非常英俊,五官深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