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也要来与他说道…不过他终归也未说什么,闻言也只是温声应了“是”,而后才与人告辞。
等到周承宇退下——
喜姑才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眼瞧着秦舜英面上显露的疲惫,心下也跟着叹了口气。她也未曾说话,只依旧低垂着一双眉眼迈步朝人走去,而后便侍立在人的身侧,替她轻轻按起头上的穴位。
大概是按得舒服,秦舜英倒是也合上了眼睛,等约莫过了一刻有余,她才开了口:“陛下今日身体如何?”
喜姑听得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才轻声回道:“还是老样子。”
秦舜英听得这话却是又叹了一声,她睁开眼睛,而后是对着那根烛火说道:“我真是担心啊…”她话中这“担心”二字却饱含了好几个意思,喜姑闻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也只是按着先前的手法替人按起头上的穴位。
…
几日后。
东街一处茶楼。
林氏着一身素衣由云开扶着走上了二楼,茶楼虽在东街却位处偏僻,此时时辰又还早,楼中自然没有多少人…等走上二楼,她便让云开候在一处,而后便径直往前走去,待至一处包厢,她是在那门上轻轻敲了三声。
等到里头有人应了声…
林氏是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推开门往里头走去。包厢中唯有两人,一个是身穿墨色衣裳的侍从,此时正立在门边,一个是身穿玄衣的男子,此时他正背身负手站在窗前…林氏眼瞧着这个背影,那颗心忍不住便又高悬起来。
她垂了眼帘,而后是又迈了步子朝人走去,约莫走了七步余至人跟前…
林氏便又朝人行了一个跪拜礼,口中是跟着恭声一句:“妾请您大安。”
她这话一落——
屋中无人出声,那个背身而站的男子也未曾转身…林氏见此,那颗本就高悬的心就越发不安起来。这两年来,这位主子鲜少唤她,今次唤她想来为得就是那件东西,只是…她想到这,袖下的指根便又忍不住握紧了几分。
等约莫过了一刻有余,周承宇才淡淡开了口:“林氏,你可知本宫今日唤你过来所为何事?”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没有丝毫情绪,可听在林氏的耳中却还是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袖下的指根依旧紧紧握着:“妾身,妾身知道。”
等这话一落——
林氏也不等周承宇开口,便又重新伏跪在地上,她白皙的额头枕在地上,身子轻微颤着,就连口中的声调也带着几分颤音:“殿下,是妾无用。”这两年来,她私下把霍家能藏东西的地方寻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寻不到。
她知晓那个东西对这位的重要性,就是因为知晓,她才更害怕。
屋中无人说话,端得是一派静谧,时间过去得越久,林氏也就越发担心,当日她信誓旦旦抱住会替人寻到东西,可如今过去了两年,她却连个迹象也寻不到…如今她和令德的前程皆握在这位的手里,她的确害怕,怕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又要化为虚无。
周承宇终于转过了身子,他低垂着一双眉眼看着伏跪在跟前的林氏,却是等了有一瞬的功夫才淡淡开了口:“你知道本宫从来不要无用之人。”
林氏听得这话,纤弱的身子是又打了个冷颤…
她朝人又磕了几个头,而后是紧跟着一句:“殿下,您再给妾一次机会,妾可以为您做牛做马。”
“要替本宫做牛做马的人,没有成千也有过百,你一个女人又能替本宫做什么?”周承宇的语调充满着讥讽,就连面上也带着几分轻嘲,等这话一落,他眼瞧着林氏僵住的身子便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而后是取过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跟着才又说道:“机会倒也不是不能给你,你的儿子这次差事办的不错,想来父皇必定会予以厚望。”
令章的事,林氏早先也有所耳闻…
可她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左右也只是知晓大运县的瘟疫已经退散,令章没事…至于朝中是个什么安排,她又岂会知晓?
因此听得这话,林氏的确是有几分怔楞…
看来令章不用多久就能回来了,而且听这位的意思,想来陛下还会厚赏令章…既如此?
只是她这个心思刚起便又被她收敛了干净,即便陛下当真能够厚赏令章,可眼前坐着的这位是东宫太子,下一任天子,这位若是对令章心有不满,那令章…
周承宇手握一盏茶,他低垂着一双眉眼看着林氏,即便林氏垂着头瞧不清面上的神态,可她心中是个什么想法,他却是也能摸透几分。他也不曾说话,只依旧握着茶盏慢悠悠地饮着茶,而后才开了口:“林氏,你心中想什么,本宫明白…”等这话说完,他是把手中的茶盏重新搁于案上,而后才又冷声说了一句:“只是你以为没了本宫的庇护,你们还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他说到这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重新柔和了声调说道:“父皇年衰,想来本宫不用多久就能坐上那个位置,你的儿子若是跟了我,日后便是功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