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的性子,冯雨歇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他要强,骨子里的自尊都不允许他折腰,而她想对他好,就只能细水长流了。
潇潇恢复了往日的日常,整个人重新振作起来。他的办法简单而明朗。曲水河镇的人不买他的柴,不雇他洗衣,他就去其他的镇上。
他有手有脚,又怎会养不起自己。
冯雨歇亲眼所见,小兔子又欢快的忙碌起来。他院中再没有堆积如山的柴,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他需要走更远的路,他归来的时辰一日晚过一日。
冯雨歇很不放心,但她此时分不开身,江南的粮食已经陆陆续续往这边押送,每日里的传书就让她焦头烂额。
她强行从留在曲水河镇的人手中抽出一人,让她暗暗跟着,护着他的安全。多余的担子都分摊到韩东明、季深与她自己身上。
那二人早已叫苦不迭,冯雨歇充耳不闻,大不了到时用红利压死她们!
潇潇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短时间里,曲水河镇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照样吃吃喝喝,没事聊聊家常,过的很是逍遥自在。
可是时日一长,很多人都发现不自在的地方了。
柴行涨价了。
平日里没人能注意到这等小事,可是潇潇对于柴行的影响确是实打实的。他任劳任怨且力大无穷。仅他一人的供量就占了曲水河镇供需的四分之一,且他出价极低,别的卖家怕手中积柴,只能苦着脸降价,最高也不过比他高上一文,更多数时候是在斤两上找补。
这些柴行的人不是没想过找潇潇的麻烦,奈何买他柴的村民都很护他,她们不敢轻举妄动。况且顾及脸面,她们也不好对一个年轻男子做些什么。
这事便暂时压了下来。
但是暗地里恨潇潇的人只多不少,如今少了这块绊脚石,柴行的人很快统一了物价,生生将柴价涨到了四文。
四文是多少,再添一文,可以买一斤米了。
她们仪仗的是什么?不过是曲水河镇地多人少,每户分摊的旱田面积极大,各家的劳动力成日的扎根在麦田里,哪有时间去山里砍柴?况且区区几文钱而已,对于每年田地的收入,实在是九牛一毛。
村民们愤恨、唾弃她们的行径,却也奈何不了统一口径的柴商。
赚钱的时候到了,口水算个屁!
各家的夫郎更是娇宠惯了的,有几人能像潇潇那般吃苦,去山里捡了两天柴,就开始腰酸背痛,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山了。
虽说也有麦秆,但是一不禁烧,二来多数人家的储备都用作沤肥,否则麦子哪能长的那么好。
可是饭要吃,柴就需要烧,他们只能肉痛的花上贵一倍的价钱去买柴,只是暗地里打算,冬日闲暇之时,让各家妻主多屯些干柴。
往日里柴便宜不觉得,如今花销生生多了一半。虽说这花销对于她们这一年的收入不过那么一小部分,但任凭谁白白交出本可以省下的银子,心里也不爽快,却也只能受着。
夫郎们不说钱袋瘪了,连私房钱都没法存了,懊恼就别提了。
也有人想抹下脸去找潇潇买柴,无奈不是找不着人,就是见他摇头,说家中没有柴可卖了。
一时间家家主柴米油盐的男人哭了,卖柴的可乐了。
这一乐就容易得意忘形,罪魁祸首很快被冯雨歇找到了!
将人摔在地上,冯雨歇望向潇潇,“是这个人主动找的一个书生,将你的经历添油加醋的写成了戏本子,之后又出钱给戏班子。目的无他,就是想要将你赶出柴行。小兔子,你想要怎么处理?”
至于那书生,家里有点钱财和势力,冯雨歇不愿她找潇潇麻烦,私下里套上麻袋将那人腿打断了。
这人他是熟识的,潇潇盯了瘫坐一团的虎头,有些无措,慢慢的蹲下身子团住自己。
他不知道,他从未与人为难过!
冯雨歇叹息一声,走过去,也蹲下身,面对着他,“你可知,这件事说来你无辜又不无辜?”
见他迷蒙着一双眼,冯雨歇又有种想摸他头的冲动,“你初来乍道,便擅自降了柴价,这是坏了行规,抢了他们的生意,她们岂能不记恨?”
潇潇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价钱低好卖一些,他不是故意的。
终是忍不住揉了他柔软的发顶,冯雨歇与他道:“这事我帮你处理了,日子照常过,不用改变,也无需担心。”
大不了她护着就是了!
***
刘芷的在书院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每日里不但有同窗对她指指点点,更有她顶受不住压力,对夫子妥协了。
夫子的声明已发出,对她指点的人少了,可每日心灵上的谴责却让她夜不成眠,短短几日,人便消瘦了下去。
可每隔两日,门外就会按时的送来一捆柴。再也没有熟悉的敲门声,看着那柴捆上熟悉的绳结,刘芷捂着心口,脸上一时之间晦涩难明。
她心里是满满的歉意与自责,她是个懦妇!
到头来,她还不如一个男子勇敢!
他会在乎么?
刘芷唇角挂着苦涩的笑,不会的,他说过,他只是承了她的祖母的情。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