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扒了一件皮子回来,滋润的过份。
童伯瞪着我,又气又笑:“你爬树摘果稍逊猴子一筹,又没有它们那一身皮衣保暖,我瞧着你呀,连猴子都不如!”
我摸了摸坟头:“爹呀,童伯说你女儿连猴子也不如,你快爬起来打他!”
童伯且笑且叹,连眼泪都下来了:“老爷指不定就被你气得爬了起来呢!”转头在面上拭了一把,余光瞄见渐行渐近的晏平,回头又无奈的喊了起来:“你瞧瞧你那十根手指头,也不知道在宫里陛下怎么养的,打从出生起就没这么白嫩过,这草三年也没拨过了,还是让我来吧!”
从前是童伯跟爹爹两个大老爷们养着我,能洗干净手脸就不错了,几时见过他们替我擦过香脂了?
听他这口气是全然的埋怨,可是细一品,怎么感觉他在夸凤朝闻一样?
童伯跪爬了过来,帮我拨着坟头草:“葬了老爷之后,三年中我老头子也不曾来过老爷坟上,一则伤心,二则没脸见老爷,说好了要好好护着你平平安安活下去,可是转眼我就将你弄丢了……”
他又哭了起来。
我心中不忍,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引得他哭了好多次,眼瞧着晏平近了,连忙将随身的帕子塞进他手里,“童伯,晏小狐狸来了,这么大年纪还哭,让他瞧见了笑话!”
说起来,随身揣块帕子也是最近几月在凤朝闻身边养成的习惯。
我好像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许多。
晏平到的时候,我们正拨的起劲,他捋袖子也要来帮忙,我连忙制止:“晏将军,别!您可别,仔细弄脏了手!”
他尴尬的站在原地:“小逸,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
我百忙之中朝他一笑:“将军有所不知,我爹生前最不喜欢的就是你,我怕你动了他头上青草,回头他晚上去找你麻烦,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他的脸色霎那惨白,我颇感无奈且歉然:“我不过实话实话,委实不知将军怕鬼!”
他摇摇头。并不再说什么。
拨完了草,我累的半死,靠在石碑上,低低抱怨:“爹啊,真是累死我了,看来以后我得常来瞧瞧你,免得你头上长这么多草。”
太阳真好,如果不是几步之外晏平杵在那,我真有睡一觉的打算。
祭祀完毕,童伯收拾了空篮子喊:“小姐,下山吧!”
他这会倒改过来了,当着晏平的面,气呼呼瞪着他,没一点笑意。
我吊儿郎当朝爹爹挥挥手:“爹啊,以后有空我再来陪你,不过百年之后我怕不能住你这儿了,你这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随便住进来的。”
又一想,大陈都已经亡国了,现在这座山是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再没人管了,连忙朝童伯建议:“童伯,不如我们百年之后都葬在这里来陪爹爹吧?
童伯脚下一个踉跄:“小姐,你百年之后是要葬到夫家墓地里去的。老头子我倒可以来陪陪老爷!”
我瞪着他,再瞧一眼紧跟着的晏平,悻悻然住了口。
晏平不失时机上前两步:“其实,你也可以葬在这左近的。”双目炯炯似贼子:“陛下终于赦了你了?”
爹爹的左边正葬着他爹晏伯伯。
我摇摇头:“你家坟地我还真高攀不起!”又高高兴兴与他分说:“在宫里住着挺好,住陛下的床,吃陛下的饭,有时候逗逗陛下取取乐,你瞧瞧我是不是比刚回来胖多了?”
他苦笑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吧?”
我提着裙子一步步小心走在山径之上,闻言大是诧异:“我原不原谅你,会影响你喝水吃饭过日子当将军?”
他瞪着我,再想不到我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索性停了下来,瞪着他,“你不会以为,我如今还抱着从前那种傻念头,还要对一个人巴心巴肺的好吧?”
童伯回头来瞧,我朝他一笑:“童伯您先走,我跟晏将军说叨说叨!”
他不满的瞪一眼晏平,拖长了调子:“小姐,晏家这小子不是好人,您可得小心着些!”
在晏平极为难看的脸色之下,我还是乖乖点点头:“放心啦,我会小心的!”
他这才提着空篮子先下山了。
等童伯走出了十来米,晏平终于低低道:“我以为,就算是别人变了,你也不会改变的。”
“会一直对你好吗?要我叫你媳妇儿吗?”
他猛然抬起头来,面上全是惊喜,可是触及我嘲讽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是女子,我不知道的!”
我挠挠头,只觉此事在我心里早已化尘化土,可是面前这个人巴巴跑到我面前来,一改过去多年傲骨,非要将这抷尘土重新扒拉出来。
“知道了又如何?娶我么?”
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我,向来温润的眸子里全是坚定:“是,如果早知道你是女子,我就不会挣扎地么久,不会怀疑自己是断袖……不会……不会对你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