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这步莲华,轻声叫他:“莲华……步莲华?”
步莲华起身,并未说话,只缓缓笑了起来,之后垂下眼,扔了说中短刀,默然片刻,转身在尸体中寻他扔掉的那截红绫。
台下众人纷纷议论。
“现在这是什么戏码?”
“认亲?”
“瞅着样子应该是父女相认……吧?”
“刚刚是谁说的啊,这上头是大宛的主公?”
“那就是说刚刚台上跳祭天舞的,是咱北朝的主公?不能吧……”
苏北湘跟着八方神护挨个给倒在地上的南军补了刀,皱着眉抬起袖子擦了剑上的血,转身见萧九抱着阿兰哭,骇在原地。
“这什么情况?!”
他找到步莲华,刚想问他什么事,就见步莲华从一个南军尸体下抽出红绫,慢慢蒙上眼,抬起头,脸色苍白,红绫渐渐湿了两团,深色的水印缓缓氤氲变大。
步莲华慢慢站起身,说道:“拜托你一件事……”
苏北湘见他身形不稳,轻按着头,连忙伸手扶住:“你怎么样?”
“不太好。”步莲华实话实说,“替我往都岚发封信,告诉我母亲,我在稷山……让她安排些人来接。”
苏北湘不解,拧着眉毛:“什么意思?我们见了神巫之后,不就要去都岚吗?”
他想起阿兰,又问:“对了……阿兰是怎么回事?主公怎么……看见帝王命高兴的?”
步莲华看起来疲累不堪,然听到他这句话,仍是轻轻笑了起来,笑的让苏北湘心里发毛。
步莲华道:“她很可能……不会和我一起到都岚去了,你或许会和她一起回昭阳,所以,走之前记得替我告知母亲,让他们接我回去……”
“你是说,主公会带她回帝京?”苏北湘不是笨人,他愣了愣,低声问道,“她是谁?”
步莲华低声笑了起来,倒是有些像哭。
苏北湘脑中浮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个他认为绝无可能的想法:“难道说……不能吧?”
尸体清理完毕,小将们迅速归位,领队向萧九报告情况:“主公,已将南辽宵小全部拿下!”
萧九将一脸魂飞天外眼神飘远的阿兰推上前,大笑道:“小子们,来见过我大宛的公主!”
银甲黑袍威风凛凛的京羽卫整齐划一,哗的一声,撩起披风,单膝跪地,齐声道:“大宛昭阳京羽卫,见过公主千岁!”
苏北湘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听到京羽卫们的话,他万分惊骇,就如雷电加身,浑身都过了电,脑袋一片空白。
他抬头,幽幽盯着一张脸煞白,惊愣的瞪着两只眼睛的阿兰,心中忽然不合时宜的想到:“可能我现在和她的表情是一样的吧。”
苏北湘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此刻,阿兰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地的京羽卫,也在重复着相同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
萧九拍着她肩膀,又将她超前推去,他高声对祭台下的香客们说道:“大宛的子民们,这是我萧九的女儿,也是郡主的女儿,南辽不义,使她在外漂泊多年。今天,封山典苍天开眼,让我萧九找回了女儿!”
他大声宣告:“她,就是大宛的公主,是我大宛的储君!”
阿兰快要站不住了,她踉跄一下,竭力稳住自己,依旧重复着:“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看热闹的香客们缓缓跪拜,口中有说神明在天,有呼公主千岁,起初乱糟糟一片,到后来,渐渐齐声,稷山祭天台下,响起绵延不绝,响彻山林的:“大宛公主万福千岁!”
“借我之口,告于天下。”萧九低声道,“我要让他们都看到,我的女儿回来了……”
阿兰头重脚轻,太阳穴直跳,她推开萧九,摇摇晃晃走到旁边,忽然弯下腰,干呕起来。
泪水滴在地上,一滴,两滴,之后,她再也抑制不住,低吼起来,声音嘶哑,连内心深处的那个蜷在角落的自己也被吓到了。
萧九急忙跑来,抱住她,板过她的肩膀,慌张无措地问她:“阿卿,你还好吗?不难受了,不难受了啊……”
他把阿兰按进怀中,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连声说道:“不要再难受了,爹爹在这里,在这里,想哭就哭出来,爹知道的……爹爹懂的……”
阿兰如哀嚎般,推开他,跪在地上,仰面冲着天大叫起来,而后哀嚎声又变成了痛哭,她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又蜷缩起来,抱着自己,掩面大哭。
“我不要……”
她哭着说:“我不要……我没有……没有家人……”
“我不是……”
她语无伦次,无比伤心,浑身颤抖着,紧紧缩成一团:“我什么都不是……不是……”
萧九心疼不已,扭过脸去,狠狠擦了泪,又扇了自己一巴掌,紧紧搂着阿兰,一遍又一遍的说:“是爹的错,是爹爹的错……乖女,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