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捡来的手套只有一只,捂完了这只手捂那只,因而一整天两只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可是被叶卿抱住的这一会儿时间里,她整个身子都顿时暖和了起来。
听见旁边开车的大叔在说话:“哪来的小孩?”
叶卿疲倦垂眸:“不知道。”
吴岩摇了摇头,把车子发动起来。
香山茶馆门口。
汽车缓缓停下,小月牙揉揉鼻尖,脸上已经温暖一片。
她很不想下车,可是她不能影响别人的生活。
能够把她送到这里,小月牙已经很感谢哥哥和叔叔了。
她主动从叶卿怀里跳出来,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茶馆大门。
手抄进破旧的中山装口袋,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
她疑惑地拿出来看了一下,是一根蜡烛。
一定是刚才那个哥哥身上掉下来的,可是小月牙再追出去时,皮卡车已经开得很远了。
茶馆里的吴太太言笑晏晏,招待客人。
因为白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鸡蛋,小月牙很害怕这个还不太熟悉的吴太太会因此把她赶走。
不给她鞋穿,不给她衣服,不给她吃的……
小月牙越想越可怕,打了个寒噤,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
她和客人们打牌时聊天的声音隔着楼板也一清二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是你生的小孩?”
“什么我生的,福利院跑出来的,我看她可怜也没地方去,就让她待两天呗。”
“老板娘心这么好啊!”
“可别夸早了,等哪天撵出去又要骂我狼心狗肺。”
吴太太咯咯地笑着,声音爽朗,带动了牌桌上的氛围。
小月牙走到二楼的茶楼露台,用抹布将地上的烟灰扫干净了,在墙角躺下。
如水的月光倾泻在她的身上。
小月牙把蜡烛点着了,小心地立在地上。
那明晃晃的光照亮眼前的一片地板。
她把脸枕在掌心,呆呆地看着这根蜡烛。
上面刻了两个她不认识的字——“闻卿”。
第三章
其实小月牙在福利院里是上过课的。
只是这两个字的笔画太多了,像繁体字,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第二天,小月牙拿着那个蜡烛离开了茶馆。
走的时候心里有一点难过,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回来。
她戴上八角帽,换上从福利院跑出来时穿的衣服裤子。
把茶馆的吴太太施舍给她的旧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好了放在酒桌上。
身上这件单薄的小熊维.尼的帽衫,是阿花姐姐以前穿过的。
阿花姐姐说小月牙是他们院里最可爱的小姑娘,所以偷偷给她留了件好看的衣服。
可是这件好看的衣服现在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御寒。
而且剪了头发的小月牙就像个小男孩一样,阿花姐姐也再也不会夸她可爱了吧。
小月牙冻得牙关颤抖,走进油盐店里,把那根蜡烛给店里的老板看了看。
老板念着蜡烛上的两个字揣摩:“如果是名字的话,在我们这一片,应该只有叶首长孙子辈起这名儿。前面南横路直走到头家属楼,你去那儿摸索摸索。”
“谢谢叔叔。”
“哎,不客气啊小乖。”
老板人很好,给了小月牙两块吐司面包。
她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吃到里面的葡萄干,甜到心坎里。
她问老板这两个字怎么念。
他说,念“闻卿”。
小月牙一边走,一边喃喃地重复这个名字。
走到油盐店老板指点的楼前,站岗的大哥哥就把她震慑住了。
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要出示证件,小月牙没有证件。
两块吐司已经吃完了,她舔掉嘴唇上最后一丝甜味,把那根蜡烛拿出来,给警卫员哥哥看了看。
可是人家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就没有第二眼了。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他们一定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孩。
小月牙蹲在地上在雪地上画孙悟空。
她在门口等了一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是都没有见到昨天那个哥哥。
迎来了清早的太阳,又送走了昏黄的落日。
红霞铺陈在天际。
警卫员站了一整天。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进去呢,她又不是坏人。
小月牙一筹莫展之际,神奇地看到了昨天送他回来的那个叔叔。
吴岩开着他的破车慢慢地驶近了。
小月牙打算上前去拦一下他的车,看看能不能借个人情把她一起带进去。
可是因为蹲得太久,裤子太单薄,两条腿冻得血液不通,她刚刚站起来,就噗通一下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