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胸膛撕开,方才能让胸膛中那如岩浆般涌动着的情绪完全袒露在她的少女眼下,那一件件他至今都记忆犹新的往事,在不被他再压制地提起时,仍有让他几乎觉得现在能站在这里,和当初拥有她一般,是一场害怕再醒过来的美梦。
“那时车马慌乱,你回头看见了我,便只是嫣然一笑,然后问我是否同行,我当时便已神魂颠倒,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已记不清了……”
男人自嘲一笑,却是小心翼翼地再抚着怀中少女的秀发,仿佛借此才能平静自己心头涌动的那股不安。
“那时一辆马车从人群中冲出,我自觉自己如淤泥般,毫无能和你相碰的可能,却没料到竟能借那机会拥你入怀,就如同是上天补偿给我的一场恩遇一般,我当时面色羞窘,却只能庆幸自己来之前已经沐浴更衣,没有将你弄脏……”
……
那一件件似乎已经是极为遥远的往事从卫莹的耳中涌入,以着男人真情吐露时的动人而低沉嗓音时,就仿佛是在做一场便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美梦。
而在付峻死后,这样的一场奢望那人能死而复生,并且再将自己拥入怀中的美梦到底做过多少次了,卫莹现在竟也有些记不清了,而她看着男人的嘴唇开阖着,然而那冷峻的面容之上,黑沉的眉宇定定地微微柔和着望向她时,仿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腔隐藏在心中的情意要向她吐露而出。
卫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男人的面容之上,然而她的心中不知为何,面对这几乎在梦中方才能出现的荒诞不经的一切时,几乎是平静得甚至泛不起一点儿波澜。
那对她的柔情,或许是像的,然而也只有那一点儿柔情,能让她将他当作是那个人了。
在那幅日思夜想的熟悉面容,以着另一幅完全不同的面容,向她吐露着神情时,不知为何,明明在先前许多时刻都要将陛下和付峻联系起来,觉得相像的时刻,然而此刻再看,卫莹却只觉得心中微凉着,一时竟找不出那北岷国新君面容之上,已经有何与付峻相像之处了?
☆、原因
而她是否要喜悦, 喜悦那人死而复生?又是否要欣喜, 为了他们能够有再续前缘, 终老相伴一生的可能?
可在他以着三皇子的身份醒过来之后,为何不来找她呢?
当这个念头在心中升起时, 卫莹几乎能为眼前男人想到无数个回答。
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光是要应对宫中的险局, 应对元安帝和宫中嫔妃,身边之人的怀疑或许便已经用尽他太多精力了, 而将元安帝弄疯, 这一件事看来简单, 若是没有专心到极致的谋划, 和几乎不能露出一丝破绽的小心谨慎,眼前之人今日也不可能穿上这套九爪龙袍的。
可是, 在那人终于能来找她之后, 却为什么还要选择隐瞒呢?
卫莹仍能找到为他辩解的答案,或许是那人顾虑的太多, 或许是他担忧着前路的危险太多,若是过不了那一个个难过便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为了不让她难过,最终便只能选择隐瞒吧。
而那人露出的破绽如此之多, 她却一直傻傻地被瞒在鼓里那么久, 或许就只有怪她自己没有再往那方面深想吧。
毕竟从未出过宫闱,也没有过任何名声和教导的三皇子为何能陡然越过这诸多皇子,登上无人敢置疑的储君之位?又为何一介不能出宫的皇子, 会和士卒之身起家,并且长住军中的付峻结为好友?
再细想着,卫莹几乎要觉察出自己竟没有再深究下去这诸多疑惑的可笑来,付峻向来性格沉稳,却不可能是愿意将私事事无巨细地告诉给另一个人的性子,而他哪怕有关系再如何深的好友,也不可能将她的事情全部告诉给另外一个人。
而三皇子与她素不相识,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她爱吃的菜肴,包括她喜欢的花灯样式,还有在她最为无助之时,永远是这般第一而且唯一会将她这样牢牢庇护于身下的样子。
这样的付峻,这世上还有几人,当初她有了这般猜测,为何却是没有深想下去呢?
仿佛一层冰融化在了眼中,泪水分不清已经是冰冷还是火热,望着面前容貌轮廓冷峻得让人心惊的男人,那九爪龙袍之上耀动着灼目光线的男人,仿佛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卫莹笑着,眼泪却不禁落下来了,她伸手去探眼前之人,是第一次柔软而不带任何利刺地回报着他的样子。
“你,终于回来了,你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少女哀哀的哭声在他的怀中响起,那一声声比较刚才更轻得多的哭泣仿佛在他心头划开了无数口子,付峻却在鲜血涌出的疼痛中,终于有了自己隐藏起来的一切终于得见天日的感觉。
他的莹莹仍是相信他的。
他抱着少女,那一刻恐惧得仿佛刑囚的心情就在少女依赖之中仿佛终于得到赦免,而他与这尘世间始终隔着的灰蒙蒙难以破灭的隔阂,就在少女依赖着抓紧他的衣摆中如见天日般被拂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