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多东西了,就算我愿意用你的钱,我姆妈也不会肯的,家里好歹有三套房子,要是不够钱,就把古北的先卖掉,能卖七八百万,我把爸爸妈妈接过来方便照应,你要是肯和他们一起住,我就很高兴了,真的。”
陈易生想了想,也不反驳她,只叹了口气:“一起住好,万一我出差了,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的,有老人家一起到底好很多。”
“对不起。”唐方抱住他,终于明白了父亲说自己拖累了姆妈时是什么心情。这世界上,愿意和丈母娘丈人公住在一起的女婿,都是天使,她爸爸是,她丈夫也是。
“傻瓜。”陈易生吻了吻她的头顶:“不许说这种话。”
“真的对不起。”唐方声音更轻了,肩头微微抽动起来。陈易生胸口又湿了一片。
“没关系。”陈易生扯过纸巾替她擦鼻涕眼泪:“真的没关系。”
唐方的哭声终于控制不住从他胸口闷闷地传出来,像音箱被挡住了似的。
“都怪我,你说了好几次爸爸瘦了,我都没陪他去检查,我只顾着我自己。我要是少吃一点爸爸都会不放心要说上半天的——”唐方死死拽着陈易生的汗衫绞成一团,指关节发了白,后悔和懊恼内疚并在一起冲了出来。
“去年我说好要带爸爸去京都的,他还高高兴兴地办好了日本签证,今年春天我却只忙着自己搬出来,他什么也没说,还替我操心。”
子欲养而亲不待,唐方哭得一头的汗一脸的眼泪鼻涕都压在陈易生胸前:“爸爸他一直想要去京都的,他连博物馆几点开门要看什么藏品都记在了本子上,最好吃的河豚最好吃的鳗鱼饭最好吃的亲子丼,他都问了嬢嬢,很开心地说要和我一起去吃,他请客。”
陈易生轻轻拍着她的背,静静听着她倾诉哭泣,心里酸酸的,却没有劝慰她一句。这时候他的糖,要的就是他的怀抱吧,而不是为她辩解。
今夜在花园里,不糖爸爸笑着说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娶了自己喜欢的人过了一辈子,有这么好的女儿,看着女儿结婚怀孕,就算只剩下六个月能活,看不到外孙女出生也不要紧,能早点结束病痛煎熬,不没完没了地消耗她们的精力和家里的钱,算是大好事。陈易生突然他很想打电话问问家里的老爷子,曾经随口说要跟他开车去穿越沙漠的,要不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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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周六周日两桌,唐方礼拜一一大早就去了六院。沈西瑜听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刚红了眼眶就见唐方眼泪已在打转,吸口气握住她的手:“前列腺这方面是长海医院好,他们张院长和我爸很熟,晚上我回去想办法,你别急,争取这个星期带你爸爸去再好好检查一下。”
“你家陈易生知道了吗?”刚新婚家里老人就生重病,是婚姻的一道考题,残忍又现实,过得去,是一辈子的恩和情,过不去,有难各自飞。
唐方点了点头:“他很好,肯出钱,也肯和我爸妈一起住,他是和自己爸妈都没法住到一起的人——”
沈西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那么干净的人,肯定会有担当的。婚礼呢?”
“照办。桌数都敲定了,礼服也绣了一小半——”唐方哽咽起来,侧过头掏出手帕捂住脸。
走出六院,深秋的太阳第一次透出了寒意,无动于衷地看着医院大门口的一团乱。没修好的路口,碎石子被轮胎压出咯吱声。按着喇叭的私家车和抢道的电动车互不相让,大声喊着没车位的保安随手指向东面的社会停车场,马路对面一排小吃店进出着没有表情的人们,旁边的小旅馆和宾馆的招牌上都是招徕病人家属的广告。
外婆住院的时候,她常常坐在华山路的花坛上发呆,后悔那夜不该跑出去找周道宁。可日子还是一天天要过的。现在也一样,她还是要办婚礼,还是要生孩子,还要照顾姆妈。
“糖糖——”宜山路马路对面,陈易生从车里探出头来朝她招手:“我在这里,你别急,慢点过马路!”
唐方笑着举起手挥了挥,看着红绿灯,慢慢过了马路,上车系好安全带。
“晚上我请了赵士衡还有几个设计师来101喝茶谈点事情,方便吗?”
“方便啊,怎么不方便?”
“我刚刚答应了udi,去成立国际所,招人我说了算。”陈易生笑嘻嘻转头看了她一眼:“猜猜你老公能拿多少钱工资?”
唐方楞了楞:“是因为我爸爸的病吗?”
“也不全是,不过你姆妈说得对,家里总要一个人有稳定的收入,遇事才不慌。”
“易生,你明明最讨厌那种循规蹈矩的上下班,还要应付公司里复杂的人际关系的。”唐方皱起眉:“说好不勉强的——”
“不勉强啊。”陈易生开向古北:“说好了我不用指纹打卡,不用坐班,替其他所出方案提百分之十,而且赵士衡现在的所并进来,这样我就不用管行政人事财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可是赵士衡不是要走?”
“现在可不能让他走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