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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不过病逝三个月,爸爸就把你们带到我面前,他说你的妈妈是他的初恋,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太好笑了, 真是荒唐,那他和我妈妈一起相敬如宾十多年算什么?什么是最爱、真爱?我都快疯了。”辛爱目眦欲裂,一阵深呼吸后稍稍平复了一些,咬牙继续道,“我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耐不住寂寞,这不妨碍他还是个优秀的男人,他依然是值得我敬爱的父亲。但后来呢?后来……”
她顿了顿,盯住许果,不再往下说。
“莉莉,这样是不行的,我会把小姑娘转去小爱的学校读书。”——第一次见到辛先生,他说了什么话,言犹在耳。
坐在前排的许果默默听着,怀着一种很特别的心情,说不出愉快,说不出欢喜。
“这个人怎么样?你不讨厌吧。”过后回到家,白莉问她。
她低下头摇了摇,不觉翘起了嘴角。
回过神来后,她懵懂地道:“妈妈你又要结婚呀。”
白莉没有正面回答,坐在梳妆台前,拿起眉笔,描着她根根分明的眉毛:“妈妈和这个男人认识很多年了,他很长情,是个好人,会对你好的。”
十六岁的许果,就这样,随白莉搬进了辛家的别墅,也转校去了静安。
还记得第一天放学回家,辛先生就把她叫去了书房:“今天去了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许果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不明白他问话的用意,但他对自己态度很和气,对话氛围很融洽,她心情就很放松:“我觉得挺好。”
辛先生微笑了一会儿,才说:“那为什么还要翻墙?”
“……你怎么知道?”的确做了坏事的许果呆立当场。
辛先生却没有苛责她,静了静,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静安不是你从前的学校,如果你更喜欢以前的生活,那我费一番周折让你转到静安,就没有意义了,明白吗?”
她听得整个人都呆呆的。
辛先生凝视她的脸,然后,语重心长地与她约法三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可以吗?”
“嗯……知道了,对不起。”许果惭愧地道,她也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感到羞耻,辛先生好不容易让她有好学校读,第一天上学,她就干了坏事。
“没关系,知道错了,改正就可以,”辛先生看出了她的难为情,语气也变得温和,“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怪你。”
白莉那么多任丈夫中,他是唯一会对许果说这种话的人。
白莉有过许多丈夫,他们对许果或止于友善,或不甚热情,但始终还是没有血缘关系,大多出于敷衍,撇不去疏离。
许果感到十分的奇怪:“我不是你的女儿。”
“你怎么不是?”辛先生笑了,“你的妈妈是我的爱人,她的孩子,我视为己出。”
他说完这些话,门外传来一声:“爸爸。”辛爱敲了敲门,“你和果果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
天气确实很冷,这会客厅过于空旷,镜面的地板夹带着森森的冷气,许果不由地缩起了肩膀:“那不是我的错。”
“你的存在就是错误。”辛爱轻哧一声,“如果可以选择,许果,我希望你永远都没有在我的人生里出现过。”
她仰起脸,抹掉一颗滑落的眼泪,头也不回地起身走出门外。许果怔怔地跟着站起来,在她身后质问:“我是错误,那沈星柏呢?你不喜欢他,还装作情伤那么多年,就为了利用他来伤害我。因为你,我一次一次把他推开,但凡我哪怕有一点点知道你的心思,我都会紧紧地抓住他,不会舍得伤他那么多次心。”
辛爱不闻不顾,继续朝前走。
那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响了一阵,戛然而止。
“你以后,不要再来,也不要留在纪城。”是沈星柏拦住了她,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寒凉彻骨,“不然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辛爱脸色白了白,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乘着电梯离开。
沈星柏走进来的时候,许果正独自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
“果果。”他轻抚她的肩膀,注意到茶几上的东西,捡起来看了看,目光霎时又由晴转阴。
回忆又转到那个夏天。
空旷的露台,暴雨欲来的疾风。
“我喜欢你啊,第一眼见你,我就喜欢你,除了你我不在意任何人。”不知所措的少年,一遍一遍地重复自己的心意。
女孩捂住了耳朵,泣不成声地赶他走:“求求你,不要这样,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骗我,不能可怜我……”
沙沙的声响在耳边掠过,沈星柏三两下撕碎了那只笔记本,丢进了垃圾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