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但面上仍是一片平静,只是抿著嘴暗暗好笑。云清揉著起包的脑袋,从地上站起来,「师父,前些日子捡到的那只狗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观都没看到它的影。」
张君房低头想想,确实,那天召雷劈了他一下之後到真没再见过他。
「许是混饱喝足所以就走了,不用管他,若是他再回来,弄些生肉与他便是了。」说完将手里的茶盅往案几上放了,起身从墙上取下长剑和桃木剑挽於身後,「还有啊,他是狼,不是狗,你下次再叫错指不定咬上你一口。」从目瞪口呆大张著嘴的云清手里接过行囊往肩上一甩,便跨脚出门。
张君房自幼学道,六岁被送上太清山,之後虽也跟著师父下山作些法事,但真正独自出门的机会却是不多,所以他心里其实早就盘算好了要趁此机会走上一走,故而这也是他欣然接受宰相邀约又不带人同往的主因。於是这一路上山清水秀,行至京城已是十天半月後了。
走在京城郊外的官道上,迎面有一男一女奔逃而至,而他们身後马蹄奔踏一片烟尘飞扬,但是两个人四条腿显然是跑不过後头的青头高骢,没多远就被团团围住,那些人纷纷下马,两边拉来扯去然後便有打斗声传来。
张君房想,不管如何,这麽多人欺负两个样子实在难看,於是摸出张符招来一阵风沙,趁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飞沙迷眼的时候进去一手抓一个,遁风而去。
「今日幸有道长出手相助才得以逃出生天,道长大恩,小女子今生没齿难忘。」
将两人带到郊外渡口,那女子向张君房万了一福以示感激,张君房摆摆手,「无妨,虽不知你们怎麽得罪的那些人,但是没有通天之势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们,所以你们还是快些离去走得越远越好。」
那男子看著身份不低,一身瑞鹤云纹的蜀锦长袍,头戴紫金白玉冠用一根象牙簪子固定,嘴角含笑,眉峰微扬,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却是生得潇洒俊逸,镌傲不凡。不开口,只是对著张君房作了一揖,而後便携著那女子登上渡船。
目送那船远去,张君房转身看了眼面前宽阔笔直的官道,不由得叹了一气,不该一下遁得这麽远的,一天的路都白走了。
这样一想,遂摸出道符念决,又是一阵风旋过,转身已是落回到京城郊外,抬头,城楼上燕京二字在夕阳余晖下泼金洒墨,张君房袖子一扫在城门关上前随著人流步入城内。
* * *
宰相府内气势恢宏,风格幽雅,亭台楼轩层次更叠,楼栏影壁更是工艺精湛、雕镂细致。
张君房随侍仆一路向内,走了良久才到得大堂。堂屋五开间进深十檩,雕栏疏窗,装饰典雅而大气,堂上坐著位面目和蔼、不怒而威的老者,见到张君房便起身迎了上来。
「张真人肯亲自下山相助实乃季某大幸。」说著转身吩咐丫环到内院把少爷叫出来,然後请张君房入了座。
「大人府上所生之事,君房已从老将军口中听说一二,倘若真是妖邪犯岁,君房定当不予余力还大人府上一个清静。」
「那就有劳张真人了。」
话到这里,门帘唰啦一下被撩开,随之是一个温润清淳的嗓音,「爹,孩儿没病,别再净叫那些旁门左道给骗了。」
张君房正低头喝茶,听到说话声,抬头,却是一惊,这从门帘後走出的季少爷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自己出手相救又目送著上了渡船远去的那个男子!
「敢问季公子,何谓『旁门左道』?」
在季怀措的陪同下往内院走去,走到半路,张君房突然开口这样问道。
对方愣了一愣,然後停下转身,嘴角微扬,笑看著张君房,「所有不正派的宗教派别,不分披毛带角、湿生卵化,任何人皆可同群共处,是为旁门左道。」
「季公子可是在说你自己也是那披毛带角、湿生卵化之辈?」
「此话怎讲?」
张君房笑了笑,负手而立,「君房白日里送走季公子之後,故伎重施遁风而行,一日行程只消片刻,没想到季公子还行在君房前头……敢问季公子所使之术出自旁门?还是左道?」
季怀措眉目一挑,「张真人认定了白天所遇之人就是怀措?」
「难道季公子还有同胞兄弟未能引见?」张君房走到他身旁,从他发间取下一枚细小树叶,这种树,枝长冠大却只种於官道两侧。手伸到季怀措面前,「季大人方才说,季公子你这段时日一直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敢问,这又是何故?」
「呵呵呵!」季怀措朗声浅笑,蓦得将脸凑到张君房面前,几乎就要鼻子碰鼻子,嘴角一勾,「不、告、诉、你!」而後退开,一脸恶质而狡黠。
张君房的脸唰的黑了一层,垂於身侧的手,掌心暗暗结印,却被季怀措一把拽了起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这一掌劈下来我可就没命了。还有啊,你知道不知道白天的时候出手相助的那个女子是什麽身份?」
张君房甩开他的手,收了符印,冷冷道,「素闻季公子fēng_liú成性,好捻花惹草,想必那位姑娘定是季公子相好之人罢。」
「哈哈哈!」季怀措又是一通笑,然後正色,「错!这天下也有不能采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