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看看他并没有回答,左右而望,似在寻找什麽,然後突然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闻声抬头,风拂幨幌,而那「花、月、楼」三个字著实让季怀措下巴跌在地上。
他、他居然带自己来逛窑子?!
愣神在那,听到张君房对老鸨说要间上好的包厢,季怀措忙收起下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揪住他,「君房,这里不是酒楼。」
张君房回头,淡淡一笑,「我没说要上酒楼啊,义兄说的就是这里没错,季公子请随我来。」然後一捋衣摆,跨脚走了进去,甚是熟门熟路。於是季怀措站在那里,心里把杨义抽筋扒骨碎尸万段了一百遍,见他已随老鸨上楼,才急急跟上去。进到包厢,张君房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鸨,「挑三两个能歌善舞、会琴棋书画的过来。」
接过那银子,老鸨立时笑得脸上厚厚一层胭脂几欲龟裂开来,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君房!」
闻声,回头。
「妖、邪、退、散!」
掌风拂面,张君房甚为不解地看著那个对他结印使咒的人。
「季公子是感觉到了妖气?」
季怀措不回答他,收掌,掐决,再来一次,「妖邪退散!」
张君房眨了眨眼,提醒他,「季公子……你结的印是祛病消灾的……」
季怀措眉头一皱颇为懊恼地收掌,他当然知道那是「祛病消灾」,自己就是妖怎麽可能使祛邪印?!
上次为了耍他而把他带到青楼去,结果他一身浩然正气、清明自持丝毫不为所动,坐在那里任凭勾诱简直和冰雕的人似的,现在倒是自己跑来这种地方,居然还点了能歌善舞、会琴棋书画的姑娘,还不值一个!!!不是妖邪上身是什麽?!
「君……」
虚掩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两人一齐转向门口,便见陆续进来几个身材高佻、碧目深鼻的女子,抱著各式样子稀奇的乐器,个个爽朗英气不似中原女子的婉若灵动,顾盼间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张君房看了眼那些女子,随即转向季怀措,「季公子游遍花丛,品花无数,不知这几位女子能否入眼?」
季怀措不禁愣怔,「你什麽意思?」
「季公子曾经说过,想要一睹塞外女子的热情奔放。」
「所以你就带我来青楼?」
张君房抿嘴淡笑,「还是君方考虑不周,像季公子这样fēng_liú潇洒、随性而为之人,又不似君房为修养人性而需要斋戒,想整日闷在营地里确实会闷出病来……虽也有军妓,但是义兄说,季公子定是看不上那样的庸脂俗粉,便让我带你来这里瞧瞧。只是……」
「只是什麽?」季怀措没好气地问道,心想,怎麽说我也修炼了千年,道行修行都比你只高不低,要论心斋常斋也绝不比你逊色,难道我看起来就这麽欲求不满?
(注:心斋,指「谨守天戒,心意同符,内外同仪,无思无欲,无虑无恐,翛然坐忘,德同真人,道合仙格」;常斋,指「绝辛去厌,断荤戒欲」《中国道教 第三卷 内外斋》)
「只是这里地方小,又实在偏远,可能不像京城那麽容易找到男倌,恐不能让季公子尽兴了。」
「噗!」季怀措一口茶喷出来,拎起袖子拭了下嘴,然後看向他,「男倌?」
张君房点了点头,表情略有严肃,「君房以前不知,只道男女之间才有欢爱,方才才从义兄那里知晓,原来世上还有龙阳断袖之癖。义兄还告诉君房说,自古不论官宦富人还是文人雅士乃至皇宫内院都有蒙养娈童、宠信男宠的风气。季……」
「我没有那嗜好!」季怀措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暗暗咬牙,在心里又将杨义抽筋扒骨碎尸万段了一次。「诚然,季怀措确实fēng_liú成性,但不代表fēng_liú就一定会喜好男色,也不代表fēng_liú就一定要日日纵情夜夜笙歌。」
听他这麽说,张君房略显疑惑,「那季公子为什麽要对君房……」迟疑了一下子,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词,垂眸思忖,然後才抬头,「君房以为季公子在那里觉得无聊烦闷,故而处处捉弄君房。只是君房身为男子,又是清修之人,季公子所作所为实在有伤风化,这才想到带季公子到这里来一解忧扰。」
季怀措手里的酒盅啪嚓一声被捏得粉碎,随後眸子深邃地盯著张君房,有如墨玉般莹润通透的瞳孔隐隐映著绯如炙焰的光华。
气息流转,气氛压抑,那几名女子却是杵在那里皆都不知所为,良久才有人大著胆子款款上前,娇滴滴地开口,「两位爷别都不声不响的,来我们这里不就是为著寻个乐子麽,让我们来为爷弹两曲……」
「闭嘴!」季怀措冷声喝道,语气肃杀,那女子愣是被惊了一跳,还想说什麽却被季怀措抢了先。「出去!」扫了她们一眼,扔下这两个字。
那几名女子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季怀措砰得一掌落在桌上,震碎了桌上酒壶酒杯,「我让你们出去听到没?!」
那些女子被他的气势吓得纷纷夺门而逃。
张君房坐在那里,依然平静自若,「季公子何来这麽大的火气?若是君房说错了什麽,君房这就给季公子道歉,季公子不必将怒气发泄在那些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