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之后。
南海海边的小渔村。
这个渔村位处南疆边缘,基本上与世隔绝,只除了这些年每隔几年会有一艘大船从海上驶来,停泊在这里,船上的人经过渔村进入南疆深处。除此之外,村里平时从来见不到一个外人。
但现在小渔村的人压力很大。因为村子附近这几天来了一群看过去很可怕的中原人,身上全是煞气和血腥气,比村子里传说能够赤手空拳杀死鲨鱼的老汉鬼狼头还要可怕百倍。
这些人来村子附近一不烧杀二不抢掠,甚至根本就不进村,只是在海边守着,像是在等待海上的那艘大船。
尤其是其中一个衣服穿得特别好看,长得也最好看,简直可以说是像他们天天供奉膜拜的女神一样,但是气场在所有人里面最最可怕的大美人,几乎是天天都在海滩上面,望着看不到边的蓝色大海。
村民们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躲在村子里或者树林里偷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那大美人的心情极其焦躁,极其糟糕,极其恐怖。
这么热的天气,海滩上冷飕飕得就像是二月里的冬天,明明万里无云的天空却像是有层层黑云在翻滚,连带着周围的阳光都变成一片怪异的黑暗。这几天所有村民都没感觉天气放晴过,总觉得似乎有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甚至是海啸,随时都会席卷整个小渔村。
几天之后,海面上终于出现了那艘大船的影子。当天村民们就感觉天气一下子变回了阳光灿烂的六月天。
从船上首先下来一个人。这个人看过去就有点奇怪,村民们语言比较匮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说这人身上也有煞气和血腥气吧,确实是也有,但就是跟村子附近的那些人不一样,给人第一感觉是这人好可怜。
玄翼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上戴着一顶草帽,整个人被晒黑了一圈,看过去就跟个成天漂在海上打渔的渔夫一样,连形象都彻底跟之前的暗夜冷酷杀手判若两人。从船上下来,看见等在海滩上的绮里晔,差点没哭出来。
绮里晔完全无视他,一看水濯缨不像是在后面大船上的样子,第一句话就是:“爱妃没有回来?”
“没有。”
玄翼顶着这副形象,都不敢抬头去看后面那些“蛇信”暗卫。那都是他的下属啊,看见顶头上司这个比打渔还不如的鬼样子,指不定在心里都笑翻天了。
“诡医说还有最后一步没完成,还需要大约三个月时间,怕主子等不及,先派属下回来禀报主子一声。”
“三个月?”
绮里晔蹙眉。这个时间着实是有几分尴尬,他从东越崇安到这里就要至少一个月时间,来回两个月,肯定是不可能现在再回崇安去。但是要他在这小渔村里等上三个月,他觉得他肯定得疯。
“本宫也去海岛上等着。”绮里晔立刻做出决定,“现在这里既然有船也有船员,总可以出海了吧?”
玄翼:“”
得,他刚刚在海上漂了半个月,就为了带过来这么一句话,脚下的土地还没踩半刻钟,马上又要漂洋过海回去了。
上了船,绮里晔终于正眼看向他:“本宫之前让你把爱妃这两年的情况记下来,有没有带来?”
玄翼嘴角一抽。
贵妃娘娘这两年来的生活真的再平静不过,根本没有什么可记录的啊。每天除了治病就是治病,除了调养就是调养,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那个岛是个荒岛,上面只有最基本的生活条件,想做什么都没得做。岛上加上他和寒栖总共就只有不到二十个人,很少见到大型猛兽或者剧毒虫豸,也没有什么危险。甚至连一年四季的温度都没有任何变化,夏天那个样子冬天还是那个样子,虽然舒服是很舒服,但他在上面简直无聊得都快要长蘑菇了。
这让他去记贵妃娘娘的什么情况?除了贵妃娘娘今天吃了几顿饭睡了几个时辰的觉这种实验记录一样的报告以外,哪里还有什么可记的?就连他这种久经磨练的记叙文高手都不知道怎么写好么!
苦逼地从船舱里面搬出来一堆麻纸。岛上就只有这种他们自己自制出来的粗糙纸张,只是勉勉强强能写字,写起字来十分痛苦,一个字要写到寸许高,一张纸上都写不了几个字。
绮里晔看了几张,显然是不满意:“本宫不是让你记下爱妃和其他男人是如何相处的么?你这上面似乎都没怎么提到?”
玄翼嘴角又是一抽。
岛上除了贵妃娘娘以外都是男人,贵妃娘娘怎么可能真的像主子说的一样不跟任何人多说话多接触,闷上两年人都闷坏了。
贵妃娘娘不让他记录这些细节,其实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觉得主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一个字也没有记。
第一次虚着一颗心向主子撒谎:“因为贵妃娘娘按照您临别之前的吩咐,跟其他男人几乎没怎么接触,所以属下就没有记录。”
绮里晔轻飘飘地瞥他一眼:“是么?”
玄翼低着头,背后全是隐隐的冷汗:“是。”
到了岛上他一定得想办法先去提醒贵妃娘娘一声,让贵妃娘娘做好准备,否则要是让主子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他只能赶紧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还能有个痛快。
绮里晔几不可闻地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再问他。
开船的船员都是当年就跟着晏染的人,在这片海域上已经有多年的行船经验,半个月后就到了晏染所在的海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