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谈天。
林母一直从她来林家开始说起，十句里夸了她八句。
她心颤颤地默默听着不敢回话，直到林母话锋一转，问“你觉得你表哥如何啊？”
她感觉有一道光从她脑海里闪过，点燃了她体内多年没出现过的智慧。
“表哥很好，我们就像亲兄妹一样。”她怕自己说得不明显，还特意在说亲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你们打小相处得就和睦，又互相关爱。”林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眸子里闪着和林清不太像，又好像一模一样的温柔。
“小言，你也知道他爹的病可能是好不了了。我就怕林清以后没有人照顾，小言，姨拜托你件事，等他爹走以后就帮我们好好照顾小清好不好。”
尹少言听她语气如往常一样，虽然说着这些话，脸上却也没有什么悲意，却感觉突然被戳中了泪点。
“不是还有姨您在吗？”
林母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孩子。”
林母似乎明白她已经知晓她将会殉情的结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明说，偶尔看她哭得太厉害了，轻轻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林清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少女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般一边鼓着嘴一边哭。他的娘亲默默地用手帕帮她擦脸。
“怎么了？”他走过去，心也跟着少女的抽泣声一颤一颤。
他娘看他走过来，朝他笑笑，“清儿你坐，娘和你们商量点事情。”
他顺从地坐到一旁，接过他娘递过来的手帕，给一旁低着头哭得停不下来的尹少言擦眼泪。过了好一会尹少言多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只好转脸去问林母：“小言怎么了？”
“娘和你说过的事。”她摸摸小姑娘的头，“没关系，小言听到要嫁人才哭的。女孩子都是这样，你不用管了。”
“才不是！”尹少言激动地站起来，想反驳又觉得当着林母拒绝定亲也不行，直接和林清明说也不行，纠结到哭都停了。
“怎么了？小言？”
尹少言对上林清关切的脸，感觉自己积累的任性全找到了出口。“反正我不要，我才照顾不了你。”
冲对方说完便又觉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直到林清抱住她，她想挣开又觉得全身都没力气。“没关系，是表哥照顾你，好不好？”
她听着林清像哄小朋友一样和她说话，伸手揪住林清两侧的衣摆，哭得更凶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为即将面临父母双亡结局的林清而难过，还是为了已经心存死志的林母而难过，还是为了她自己的无能为力。
“反正，不要。我们都是小孩子，你也不能照顾我。我就要姨。”尹少言已经哭完了一个阶段，开始抽噎起来，一边说话一边抽泣。让她忍不住将脸在林清近在咫尺的衣服上蹭了蹭。
“乖。”林清眼神暗下去，却更无力去安慰她什么。只好半推半抱着将她送回房间。
尹少言感觉自己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有人哄着就忍不住要去冲对方撒娇。她躺上床，看着林清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转身要走的时候，忍不住拉住了对方的手。
“我好难过。”她还一直在抽泣，鼻子也堵住了，只好一直张着嘴呼气吸气。加上哭得红红肿肿的眼睛，像一只离了水的圆金鱼。
但在林清的眼里，还有点天真稚气的可爱。
“别哭了。”他用手帕擦去小姑娘眼角又溢出来的泪水，捏在手里。
都快要湿透了。
“你别难过。”你以后会很厉害的。
但是想着就算以后是天下第一也不能弥补父母离世的痛苦，尹少言望着林清更想哭了。
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得多难过啊。
林清又将因为伸手出来而掀开一点的被角压回去。他甚至有点不敢看少女认真的眼睛，害怕自己隐藏许久的软弱一下子冒出来。
而他的小姑娘似乎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什么防备都没有带上就贴上了对方的心，每一刻都会随着对方的呼吸而跳动。
最后又哄了半天直到她睡着，还好尹少言哭完特别容易入睡。
等林清从尹少言房间出来，林母正拿着烛台站在不远处等他。
她看着儿子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眼睛，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滚出来。
“娘。”林清关上了房门，走廊上的光没有再照到他。“我和小言，都会好的。”
第4章 定亲 是真的
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