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围坐桌子的六个人,熟悉的朋友都是y-in阳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有一阵子,雨声和雷声忽然远去了,只有鞋底落在地板上的动静,杨小米进了厨房。
和她出现的时候不太一样,离开的脚步异常沉重,仿佛是某种提醒。
会发生什么?常颖茫然地想。
“发生什么?”有人问。
常颖一个哆嗦,纳闷她怎么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随即恍然醒悟,问话的另有其人。
小侯爷直愣愣地望着赵立斌,“你想干什么?”
他紧挨常颖,那话顺风钻进耳朵,避也避不开,“你让颖子上去,你、你想干嘛?”
赵立斌立刻起身,把妻子拉到身后,推向楼梯,目光丝毫不离小侯爷,“你心知肚明。”
小侯爷摇摇晃晃站起来,握酒瓶的手直指赵立斌鼻子:“你打开天窗说亮话!”
见妻子的身影没入狭窄楼梯,赵立斌咧开嘴,表情狰狞y-in冷:“贼跟你家老头子脱不了干系!”
小侯爷握紧瓶颈,迎头抡向赵立斌,“你他妈再说一遍!”
毕竟是半醉,踉跄身形被行伍出身的赵立斌轻松反制。
小侯爷上身被扣在餐桌上,右脸砸进餐盘,他挣扎了几下,但没挣开,呼呼地喘着气,抬头找到苏姐,年近半百的人竟一脸委屈:“苏姐!”
苏姐回避了他的求助。
“小赵……”苏姐顿了顿,改口叫他“立斌”,“我看你刚才也喝了点……”
“我清醒得很。”赵立斌嗤声,“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还想护着他多久?他对你真有那么重要?”
“不是一回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姐苦笑着说,许是电筒强调照明作用,面部皱纹无所遁形。
小侯爷上半身受控,脚下乱蹬,然而三下两下没挣脱,被赵立斌一脚踢在膝窝,迫使他单膝跪地。
赵立斌没有松手的迹象,“你是相信他,还是纵容他?”
苏姐叹气,“我相信小侯爷。”
“哟!”陈溪打了个响指,“有雨,有酒,有故事……”
苏姐没脾气地隔空挥手,“你别裹乱。”
“不是,我说真的,咱们这场景我觉着更适合惊悚悬疑片。”陈溪兴致上来了,轻快地拍万鸿洲的肩膀,“帅鸿老师说呢?”
“其实……”突然被点名的万鸿洲摸摸鼻子,目光在三人间踅转,不知为何瞟向y-in影中悄无声息吃东西的后来者,“坦白说,我跟赵哥看法一致。”
他耸耸肩,“我家丢东西前,也跟侯爷有往来。”
小侯爷不再挣扎,喉咙间发出奇怪的呼哧的声响。
声音逐渐扩大,才让人分辨出那是笑声。
失望到绝望,绝望到疯癫。
苏姐上前去拉赵立斌:“你放开他!”
赵立斌一手钳在小侯爷脂肪累摞的后颈,另一手反剪他双手,固若磐石。
小侯爷笑够了,咳几声,慢慢吐出一句话。
但话才说到一半,赵立斌猛地一发力,将他半个脑袋浸入汤盆。
小侯爷说:“赵立斌,你问我借的那笔钱……”
“哪笔钱?多少钱!?”常颖失声尖叫,而后,人才从楼梯上走下来,几步来到丈夫面前,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什么时候借人家钱了?!”
赵立斌听到常颖声音的那一刻已然方寸大乱,慌慌张张地说:“不是,没有,你下来干嘛,你快上去!”
“我知道你有事瞒我。”常颖强作镇定,“我们……夫妻俩有点事,苏姐你能不能……”她眼睛转向厨房,“先去里面?”
苏姐垂眼俯望瘫软如泥的小侯爷,摇摇头,一言不发地拉上陈溪进厨房。
*
关上沉重的金属门,陈溪用眼神询问苏姐“怎么”。
苏姐没说话,下巴一抬指向餐台后穿雨衣的人。
陈溪一开始没领会苏姐的意思,那人抬手抓了几下,才摸到帽檐,摘下雨帽,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
“兔子?”
星琪用力按着突突跳动的后脑伤疤,“是我。”
她其实没听清陈溪叫她。
这跟她的设想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想的是,进了房间,伪装自己是杨小米,全程围观,等匿名投票结果出来,给博士打个措手不及。
但实际情况并不受主观意志转移。
进去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博士是谁了。
没错,博士有且仅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