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平淡至极,但是贺太师听了,却如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般。
他微微向前倾着身子,问道:“莫不是,”他竖了一根手指,“这位坐不住了?”
蔺君泓见他问起太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自己在路上坐了太子车子后的发现。
“那里有把摇椅。粗看之下,许是太子不思进取,与人玩乐时所用。所以,等闲人不会再去看第二眼。”
也正因为旁人都下意识地这样以为了,所以,很容易错过一些事情。
比如他。
他虽然当时觉得太子将那东西放在车上有些碍眼,却也没深想。
若不是虹日特意提醒,怕是不会特意去留意。
蔺君泓又道:“但是细看的话,摇椅扶手上有个极其不明显的机括。里面或许藏着东西。”
贺太师闻言,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沉吟半晌后,将声音压低问道:“王爷觉得,像是什么?”
“不好说。”蔺君泓轻叩着椅子扶手,道:“许是匕首。又或者是两三寸长的短刀、短剑。”
端王爷自小师从各个领域的名人大师。学的又杂又多,关于机括和武器之类。
这些贺太师并不懂得,但他知道,蔺君泓在行。
蔺君泓既是如此说出了口,就是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饶是贺太师见惯了大场面,听闻这话后,也不由得恼恨太子的所作所为。
将皇上请入他的车中,到底意欲何为!
贺太师正要击案开口,却望见了蔺君泓带了凉薄之意的眼神。
他顿了顿,转念一细想端王当时的处境,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如果当时端王爷没有发现,如果后来没有发生地动,太子会不会真的出手?
那么太子是如何打算的?
刺伤陛下?
然后呢?
嫁祸王爷!
只是……他何来的如此大把握能够嫁祸王爷……
贺太师越想越心惊。
他总觉得这事儿上少了关键的一个环节,可是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
蔺君泓见贺太师那么沉稳老辣的都神色骤变,不由轻笑着摇了摇头。
“老人家不必担心。事情既是还没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那路子,就还有的改。”
贺太师听了他慢悠悠的语调,看他好似不当回事,也是来气。
他重重地拍了拍椅子扶手,说道:“王爷既是知晓了,总该有所打算才是。这样任由旁人给你急着,你自己不争取,有用?”
“有用无用,也得时机到了才行。”
蔺君泓目光陡然凌厉起来,望向贺太师,“有时候看似时机到了,实则未到。若贸然强求,结局如何?”
贺太师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后,猛然起身。而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贺太师刚刚走出屋子,就遇到了前来寻找蔺君泓的元槿。
贺太师知晓,他在蔺君泓这里的时候,如果是旁人过来,四卫定然就会拦着了。
没拦着,说明他们早已得了吩咐不必如此。
难道王爷的一切事情都不用瞒着这位年轻的端王妃?
思及此,贺太师不由细细打量她。
说起来,他统共也没见过几回这位邹家的姑娘。
要说漂亮吧,这姑娘……
呃,还真的是非常漂亮。
不过他们这种人家,看人当然不会只凭容貌。
但要说她特别吧,他是没瞅见这丫头哪里不一样了。
偏偏自家孙子这辈子只提过一次想要成亲,还是和她。
自打那一次没成之后,就再没提过这一茬。
贺太师有时候还想着,会不会是那小子还没放下这端王妃?
瞧着又不像。
自打王妃成亲后,平时遇见了,那小子连个正眼都不往王妃这里瞧。
想必是放下了吧。
贺太师快速思量了番,之前刚刚遇到元槿的时候,因为贺重凌婚事不成而心里升起的那点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他面色平静地朝元槿唤了声“王妃”,便大跨着步子往前行去。
贺太师旧居高位,轻易不表露心思。
元槿从他刚才的微微一顿里,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
和贺太师道别后,元槿便撩了帘子进屋,去寻蔺君泓。
经了昨日里的那几个时辰后,两人这才是第一回清醒着见面。
蔺君泓神色如常,上前迎了过来,握了她的手轻声问:“怎么样?身子可还舒服?”
反倒是元槿。
之前她想着一定要气势汹汹地讨伐他一番。如今真见了面,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是先羞红了脸。
她下意识地就反驳道:“什么舒服不舒服的?哪有什么不舒服的。”
蔺君泓看到她脸红红的模样,抬指轻点了下她的鼻尖,轻笑道:“还嘴硬。早晨我起来的时候,你迷迷糊糊地搂着我不让我走,还抱怨我,说腰酸不想走路,还说要我抱着你来平安镇。”
元槿哪还记得自己半睡半醒地说过什么?
看他促狭的样子,她又羞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