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草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一声:“贱人!”却是稳住心神,一声轻笑打破沉寂:“荷香丫头,这是什么规矩?因何你倒安逸,却来使唤客人?”
这书房瑶草这一阵常来常往,瑶草一边说着一边飞快走近父亲,将身子挡在简小燕与柯三爷之间,身子一福,嘴里忙着见礼:“女儿参见父亲,父亲安好!”柯三爷点点头:“一旁坐下。”
瑶草起身,翻转身子与简小燕当面,再一福身:“见过表姨。”嘴里说着话,冷不防劈手夺过她手里茶盏儿,扬起小脸,笑得天真漫烂:“真对不住表姨,小丫头不懂事儿,倒任凭表姨做这等下贱之事。”
瑶草说着话一顿,回手再把茶水递回给简小燕,满脸羞惭道:“看我,光顾着说嘴,自己也是主次不分,表姨乃是客人,理应先敬客人才是。”
简小燕脸上讪讪的:“三小姐何必客气!”说着伸手来接茶水。待她将接未接之时,瑶草微微前送,错开她的手,待她来不及回手那一刹那,瑶草忽然松手,拇指往前那么一拨,食指往回一勾,那杯茶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滴不剩全部泼在简小燕石榴红的百褶裙上,迅速晕开一片。
简小燕一声惊叫:“嗳哟。”想提起裙子来又觉不雅,忙放开手尴尬的立着。
瑶草也故作惊慌,忙着上前替简小燕擦拭绣花儒裙,却是故意把茶叶沫子在她裙子上捻来捻去:“嗳哟,对不起啊,简表姨,看把你裙子都弄脏了,我带您去我房里换一条吧。”忽然又‘哎哟’一声,抚着双手,一福手足无措的样子,满脸的羞涩:“您看看我多糊涂,表姨这般身量,我的衣裙显是穿不下,这可怎么好?”
简小燕瞧着表姐做给自己刚刚上身石榴红绣花衣裙上晕开了一大块黑黄斑渍,心疼的要命,能否洗掉很难说,这可是自己唯一的新衣裙,心里只是懊恼,今天合不该穿了这件新袍子来,心里恨不得捶死这个捣乱的小鬼头,面上却微微一笑:“不妨事,我回去换过再来。”
那笑暖如三春,倘不是瑶草见过她的真面露,定然被她收复,觉得她信赖可依了。瑶草心神不免紧一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瑶草眼睛瞄着大堂兄二堂兄,一幅泫然欲滴的摸样,回头抽抽鼻子看着简小燕:“表姨,我陪你回去吧!”
一直没说话的柯家才忽然言道:“表姨不用麻烦了,等会我们自己回去。”
简小燕目的没达到,岂可错失展现她贤良淑德的机会,急忙言道:“这可不行,你母亲身子不大好,她亲手把你们交给我照管,我要对你们负责人。”
柯家才咬紧嘴唇,气鼓鼓看看哥哥柯家为,打着眉眼官司:“丢死人,你管不管?”
柯家为眼中无波,眉宇间聚集了浓浓的羞惭与怒气,他们兄弟对母亲要把表姨说给三叔做小之事有所耳闻,下人中传了好几个版本,个个难听之极,柯家为兄弟原本不愿意让简小燕跟着来,迫于母亲威严不能不从,这会儿见简小燕脏了衣裙尤不死心,却要再来,心里一时火星四射,脸上虽然平静无波,声音听起来却冷冰冰:“表姨还是回去歇着吧,我都十六了,弟弟也十四了,爹爹我们这个年纪都说亲了,表姨有什么不放心?难不成他日应试之时,表姨也要跟着进场不成?”
简小燕在大房如鱼得水,却一向对这个大侄子又怵,看看二侄子又不言语,显然跟哥哥一个心思,嫌自己累赘,心里不免灰了,却又不甘心放跑柯三爷这个梦中夫婿,心里想着与表姐盘算,自己一旦把上柯三爷,抢先生下儿子,柯家人谁敢轻视自己,方氏商贾女也得靠边去,自己岂不是一生荣华不用愁了。
可是眼下情势自己显然不能再留下去,简小燕万般无奈只得告辞,临走也不忘对着柯三老爷盈盈一福身:“打扰了!”起身掩嘴一笑,方才去了。
柯三爷也起身一弯腰:“无妨,慢行!”
书房好一阵难堪沉默,柯三爷默默翻看柯家为所做文章,在上面圈圈点点。柯家为柯家才兄弟则垂首而立,他三人都不看瑶草一眼。
瑶草不清楚父亲当年何氏跟简小燕搭上线,前生奶娘只说父亲被大房王氏下了药,酒后乱性只是简小燕怀了胎。
今日一看,瑶草不能确定,父亲当日是自愿上钩,还是被逼无奈,鉴于他后来对简小燕言听计从,刻薄自己,瑶草以为是简小燕落花有意,父亲是流水亦有情,那么自己今儿这一来,可谓惊散了野鸳鸯,恐怕爹爹定要责备。
瑶草偷眼看父亲,但见父亲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可是父亲并未似往日一般招呼瑶草,检查功课。瑶草知道,父亲不高兴了。只不知道他是怪自己失礼于客人,还是撵走了简小燕。
瑶草不管他如何作想,却是怯懦懦上前拉拉父亲衣袖:“爹爹勿恼,草儿不是故意的。”柯三爷不置可否,依然面静如水:“休要絮叨,一旁坐下。”
这就是怪自己了。
瑶草心中计较,眼珠子乱转,她决定博取堂兄同情,以为声援。低头酝酿情绪,慢慢走到大堂兄柯家为跟前,扬起小脸,眼里已经泪水盈盈:“大哥哥,都怪我笨手笨脚,弄脏了表姨衣衫。大哥哥知道的,我生来就笨,话也说不清楚,任是祖父祖母如何教导,我也学不来大姐二姐的聪明。大哥哥你替我跟表姨说一说,就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告诉大伯母,我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