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心头多了几分暖意,总归,她不是孤身一人。
日上三竿,雪月并着王嬷嬷便步履匆匆地走进门儿来。
“小姐,王管家那头儿安排好了。”雪月凑到床边的帐子外低声说道。
不多时,里头传出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瞧这时辰也该起了,更衣。”
“温姨娘近日来身体可好?”景盛芜并着雪月打帘儿进了温姨娘的房中,瞧着榻上歪着的温姨娘,笑说道。
温姨娘本就是闭着眼睛假寐,听了动静儿抬眼望去心下一惊,急着便要起身行礼,被景盛芜一个眼神给止住。
“姨娘现在有着身子,最是金贵,往日里繁琐的礼节便免了。”
闻言,温姨娘颔首,摆出恭顺的模样儿谢了恩。
复又抬眼向门口瞧去,朝门口守着的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也是忒没规矩的,三小姐来了怎的也不吱呼我一句。”
景盛芜浅笑道:“是我这趟来得唐突,怕扰了温姨娘的休息,这才叫她们不要作声儿。”
“三小姐客气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又说了好些子客套话儿,温姨娘打眼儿瞧去,见景盛芜半晌没有动身离去的意思,心下一凛,面上却笑意盈盈地招呼身旁的婢子道:“愣着做什么,给三小姐看座。”
景盛芜由雪月扶着坐下,随即面带好奇地四下里打量起温姨娘房中的摆设来。
“温姨娘房里的物件儿虽不贵重,盛在雅致,看着别有一番韵味。”景盛芜笑说道,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临窗小几上:“这紫金鼎炉我瞧着倒是精致。”
闻言。温姨娘浅笑:“这是侯爷前两日赐下的。”
“紫金鼎炉固然好,我却要提醒温姨娘一句,有孕之人不宜轻易用香,用之不当怕是会生出意外。”景盛芜笑说道。
余光瞥鼎炉中袅袅的烟雾,细细品着景盛芜话儿里的深意,温姨娘眸光一凛,朝惜夏问道:“炉子里的香露是哪里来的?”
温姨娘往日里惯爱用些香料宁心静气。因着并未觉察出异样来。可今儿个叫景盛芜这么一说,再细嗅下去,却猛地惊觉这香味与往日里的香露虽极近相似。可到底还是有两分不同的。
惜夏叫温姨娘问得一愣,一五一十地说道:“还是同往常一样,从姨娘的香料盒子里取来的。”
见状,景盛芜勾唇:“去把添置香料的丫鬟叫来。”
惜夏悄悄瞄了一眼温姨娘。见她没有拒绝,这才快步出门去。
不多时。惜夏便再度打帘而入,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年岁不大的俊俏丫鬟。
“你怎么搞的,怎么给姨娘用这么重的香露?你可知道姨娘有孕是用不得太过浓郁的香露的么?”雪莲眼尖儿的瞅见了景盛芜递过来的眼神儿,立刻向着房中的小丫鬟叱道。
“奴婢不知。只是觉得这房中的楠木气味儿闻着不好受,温姨娘素日里又喜爱香露,这才点了这一味香。”小丫鬟立刻慌了神色。跪在地上道。
温姨娘眯着眼睛仔细向着小丫鬟看去,她神色慌张。看着和以往那被主子训斥的小丫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若细细的瞅着,却能瞧见她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偷偷向着紫金鼎炉那里剽上两眼。
见状,温姨娘心中一凛,这想必也是旁的院子里的人了。
景盛芜见温姨娘狐疑地神色,轻咳了两声儿,朝温姨娘使了个眼神儿,温姨娘也是个心思伶俐的,略一沉吟便知晓景盛芜的意思,当即捂着小腹痛呼起来。
“姨娘,你怎么了?”惜夏一惊,上前托起温姨娘的身子,高声呼道。
“快,都快去请宴大夫过来!”景盛芜急声朝雪月吩咐道。
“是!”闻声儿,雪月慌里慌张地向外跑去。
惜夏扶着温姨娘,眼里都闪出来了泪花儿:“姨娘,姨娘你可还好,不要吓唬奴婢啊。”
这时,温姨娘的贴身嬷嬷宋嬷嬷正迈进门儿来,见屋里的情形不好,忙急着去小厨房熬制了姜汁红糖要给温姨娘灌下去。
那小丫鬟偷眼儿看着房中众人顿时一片大乱,悄悄儿的从房中退了出去,却没有看到在她出门的一瞬间,温姨娘那眯起来的眸子。
看着那小丫头轻悄悄儿的退了出去,温姨娘眸色阴沉地直起身子,哪里还有半分不适的样子?
惜夏与宋嬷嬷也不是愚笨之人,思量半晌终是明白这是温姨娘与三小姐合伙儿演的一出儿戏。
“多亏了三小姐。”宋嬷嬷差人将那紫金鼎炉里的香料尽数倒掉,一脸后怕地说道。
“我哪里来的那样大的本事,左不过是素来不喜香料,这才多说了一嘴。”景盛芜笑说道:“现下我们还要将这戏份给演下去。”
温姨娘深深地瞧了眼眸光淡然的景盛芜,看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女,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凉气。
过了一会子之后宴大夫提着药箱匆忙的赶了过来,诊脉时只疑惑地蹙了眉头,抬眸瞧见景盛芜的含笑的眸光,心中便已然有数。
“现下温姨娘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儿地静养便可,待老夫给姨娘开服药方子,照着抓着吃也就是了,对了,这房中可要注意,不要再放什么香露了。”宴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