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芒乍现,却又瞬间归于淡然,依旧是带着那份悲天悯人的慈悲。
可林浣溪的手心里却早已经是汗津津的了,心口更是“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
那道淡然的目光,仿佛把自己劈开了一样,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晒在阳光下,让自己无所遁形。
“我……我不明白圣僧的意思。”林浣溪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袖袍下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就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有感觉丝毫的疼痛:“请恕我还其他事情,先行告辞。”
林浣溪有些心慌意乱的转身,“蹬蹬”的跑下阶梯,一心想要快点儿离开这里。
可是……
林浣溪看着面前那道纤尘不染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些发毛起来。
“淡定已无,从容已失,若非心中有鬼,又岂会如此失态?”昙峦那飘逸轻盈的脚步却似千斤重锤一般,一下一下狠狠的砸在林浣溪的心头,让林浣溪感觉从脚底泛起一丝冷意。
林浣溪不自觉的微微退开两步,贝齿用力的咬着红唇,语气尽量放轻松,放自然:“我本就是凡俗中人,自然不能像圣僧一般,时时高洁无尘,淡定从容,我有喜怒悲哀,避无可避。”
“你非本世中人,却勾连本世因果,注定命中劫难丛生,不若献身我佛,可保一世平安。”昙峦停下脚步,在林浣溪面前站定,白色的衣衫随风飞扬,一缕淡淡的檀香飘散于空气之中。
林浣溪抬头看着昙峦,红润的小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
这和尚的意思是……要度自己出家,并非要把自己抓去“切片研究”?
那自己还怕什么?
“我生于凡俗,长于凡俗,更是习惯了凡俗,恐怕是要让圣僧失望了。”林浣溪在一定程度上又恢复了底气,黑亮的双眸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熠熠生辉。
“尘世一切,皆如过眼烟云,梦幻空花,到头来不过还是一场空,切勿贪恋。”昙峦的手中,拨弄着一串紫檀念珠,每说一句话,便拨过一颗念珠。
“我和圣僧的观点,倒是恰恰相反。”林浣溪浅笑嫣然,眉目如画:“这世间的一切,皆是有形可触,有迹可寻,就算是圣僧口中的过眼烟云,梦幻空花,纵然是到头成空,却也能绚丽一方世界,我感受到了,也经历过了,难道还非要执着于那个结果吗?用佛门一句话来说,这样岂不算是‘着相’了?况且,我贪恋这世间的一切,早已无法自拔,也并不想自拔,圣僧还是省了这份心思吧。”
昙峦的双眸中,溢出一丝笑意来,如九天上的银河一般,璀璨缥缈,流光溢彩:“你可知,因果相连,有因必有果,可因非你造,果却由你担,纵然千般劫难,也要贪恋这红尘俗世吗?”
林浣溪抿了抿唇,如宝石一般黑亮的眸子中倒映出昙峦俊逸灵秀的身姿:“圣僧,所谓世间一切早有冥冥注定,纵使千劫万险,我也愿追随本心,纵然命归九泉,也亦无憾。”
“罔顾了圣僧的好意,还请圣僧不要见怪。”林浣溪双手合什,微微颔首,便绕过昙峦,径自离开了。
这一次,昙峦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林浣溪远去的背影,心中谓然长叹,刹那间,枝叶婆娑,寒风呜咽。
“凤后现,群雄逐之,引天下争战;久分势,四海归一,谋锦绣河山!”白衣迎风,飘然若仙,低喃轻吟,淡然慈悲:“我若不度你,天下纷争之日,你便罪孽缠身,再无可恕也……”
古树依然摇曳,白衣却不知所寻……
林浣清有些忐忑的从青石后探出半个身子,看到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后,才总算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她适才只是听说林浣溪往这个方向来了,所以才悄悄寻来的。
却不想正巧碰到林浣溪惊慌失措的从石阶上跑下来,当下便赶忙躲到了青石后,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便见一袭白衣似从天而降,挡住了林浣溪的去路。
他们之间的谈话,林浣清只是零零散散听了几句,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但是昙峦的那句“凤后现,群雄逐之”她却听得清楚明白。
“凤后么……”林浣清微微眯起了双眸,唇边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阴狠笑意。
若是自己成了“凤后”之身,恒王殿下必会迎娶自己为正妃的,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整死林浣溪那个贱人。
只是,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才好,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或许,自己可以去找一下她……
林浣溪脚下一直未停,直到跑的有些累了,这才停住了脚步。
她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这等高人,居然连自己的来历都能掐算的清清楚楚。
看来以后,自己若再见到他的话,必得绕路而行了。
林浣溪抹去额头上的薄汗,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断崖边。
风送花香,清冽怡人,雾霭漂浮,如同仙境。
林浣溪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烦躁的心里也渐渐变得安宁起来。
索性两腿悬空坐在断崖边,垂眸欣赏着雾霭中朦胧的美景,耳边倾听着瀑布恢弘壮丽的声响,不知不觉中,便有些醉了……
殊不知,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
七八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皆是凶神恶煞,更有甚者,脸上数道刀疤,看起来狰狞骇人。
而且,每人手中都有一把砍刀,此刻正躲在一块儿青石后,目光就停在林浣溪的身上。
“大哥,这样窈窕水灵的妞儿,直接砍死了是不是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