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与谁做了夫妻?这话已是大胆至极,以楚斐对她的了解,自然是很不对劲。
能说到如此地步,阿暖定是已经发觉了什么。
楚斐又低下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颓然道:“你想问什么,便直说吧。”
宁暖笑了笑,可还是只有那一个问题:“王爷说是喜欢我,可又喜欢我哪里呢?”
楚斐斟酌了片刻,才道:“我也做了一个梦。”
宁暖愣了一下,又听他继续说:“说起来你也许不信,可我也做了个梦,梦里头,你我竟是夫妻。”
“……”
宁暖还没有说什么,香桃便先大喝了一声:“你莫要冒犯我们家小姐!”
楚斐无奈地道:“明明宁夫人也做了同样的梦,你怎么不说?”
香桃忿忿:“我们夫人可是说了,不准你与小姐来往,你还做那样的梦,难道不是冒犯不成?!”
楚斐不愿和她多说,转头看向宁暖,仍然道:“我说起来,宁姑娘也许不信,可我想,我与宁夫人做了同样的梦。”
“……”
宁暖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便是王爷给我的理由了?”
楚斐点头。
“只因做了个梦,王爷便是给了我这样的理由?”
楚斐点头。
宁暖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点失望:“那王爷喜欢的,究竟是梦里的我,还是如今坐在王爷面前的我呢?”
楚斐心道:还有什么不同不成?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阿暖都是阿暖,不曾有过半点不同。
“那王爷做的梦,与现实已经不同,或许王爷口中说着的喜欢,与我心里想的,也是不同的吧。”
楚斐一愣。
他抬起头来,而宁暖也起身站了起来。她冲着楚斐福了福身,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放到了桌上。
“王爷只当民女今日从未问过什么,今日之事,是民女逾矩,还望王爷包涵,不要放在心上。”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就连香桃也是愣了一下,回头和楚斐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小姐!等等!”
楚斐慌忙站了起来,起身想要去拉人,可宁暖走的飞快,片刻也没有停留,身影眨眼便消失在了门前,他被桌腿绊了一下,竟又踉跄着坐回到了椅子上。
“王爷?”汪全担忧地道:“不如奴才去将宁姑娘追回来?”
楚斐没吭声,只是将宁暖放在放在桌上的那封信拿了起来。
他拆开信,那里头竟然是自己先前给宁暖写的,是那日从街上回来以后,他偷偷将十二面花灯放在宁暖房中,在信上写了,这花灯是赠与心上人。
他万万没想到,阿暖竟然还留着这个,如今又原封不动地送回到了他的手里。
阿暖这意思,分明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的心上人了。
楚斐不由得苦笑。
“王爷?”汪全又叫了一声:“宁姑娘可走远啦。”
楚斐将信收入怀中,疲惫地道:“回去吧。”
汪全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出茶楼时,还想要结账,却听掌柜说,他们这间雅间的银子已经被先前那位公子付过了。
汪全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程的路上,他见楚斐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心里头更是不解:“王爷分明是喜欢着宁姑娘,也不是如王爷所说,做了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梦,奴才瞧着,宁姑娘的意思,分明也是对王爷有意,为何王爷不愿意和宁姑娘说实话呢?”
“本王该如何说?”
“王爷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便如何说就是了。”汪全道:“奴才跟了王爷那么多年,可没有人比奴才更了解王爷心思的人了。虽说王爷先前看上宁姑娘,是见色起意,可后来王爷做的种种,就像是宁姑娘方才说的,王爷为了宁姑娘,连被宁夫人打都不在乎,还几次被宁公子下了面子,甚至还千里迢迢追到青州来。奴才可从未见过王爷对哪个姑娘这样动心过。王爷这不是喜欢宁姑娘,又是什么?”
楚斐怅然。
“可她心里头会不会在怪着我?”
汪全不解:“宁姑娘为什么要怪王爷?王爷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宁姑娘的事情。”
怎么没有?
他被江云兰一提醒,才总算是意识到了。或许阿暖临死前,便如同他一样后悔了。他后悔自己识人不清,辜负了阿暖的一片心意,还让她被人暗害。可阿暖呢?或许阿暖也后悔了,后悔嫁给了他,后悔怀了他的孩子,后悔早早便因为他而没了性命。
若是重生的人不是他,而是阿暖的话,兴许阿暖会逃得远远的,再也不愿意见到他。
意识到了这个,楚斐便不敢回答宁暖的问题。
他该如何说?我是上辈子喜欢的你?而上辈子却让你吃尽了苦头?
楚斐愁眉苦脸地的回了客栈,路过宁暖屋子门前时,他脚步停了停,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径直回了自己屋子里。
谁知道一进去,便看见一盏花灯放在桌上。
花灯里头的蜡烛早就燃没了,外表依旧精致的很,似乎是被主人好好保管着,那花灯是十二面的,每一面都画了图,是将军带着士兵与百姓共同抗敌的画,只要换上新的蜡烛,便能重新挂起来,一如初见时般耀眼。
楚斐愣了一下,立刻厉声道:“来人!”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