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火车站内。
周唐此时穿着一套工作装随着等待上车的队伍缓缓地前行着。他不时地压着帽檐朝身后小心地瞥望着,提防着在这上海滩可以呼风唤雨的顾炎驹派人尾随而至。周唐心中对于这次自己孤身营救林慕里的征途充满了紧张和兴奋,此刻更是默默催促着前方盘查的公办人员可以放快动作,免得自己在上车前被人截住。
“让你摘掉帽子,聋了吗?”
就在周唐庆幸着排在最后的自己前面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一阵大声的怒斥吓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他一只手摁在帽子上,微微抬起头来偷视着,不知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最前面的那位旅客也戴着一顶帽子,刚才的呵斥声正是盘查的公办让他摘下帽子。周唐放下紧张的情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不住地默念道,让你摘就摘呗,别耽误我上车啊!可不论如何被呵斥,此人都是默不作声,毫无反应。周唐顿时觉得情况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就在这位公办大声叫嚷的时候,一名身着英国警服的洋人跑上前来,举起手中的枪,用枪尖顶掉了那位旅客的帽子。周唐一看火车站竟然还有英国人在盘查,顿时明白了他们搜寻的对象或许就是吕肃。想到这儿,望着那名被英国佬野蛮地顶落帽子的旅客,周唐心中生出一丝歉意来,毕竟正是由于他们之前的行为才招来英国人疯狂的盘查。
“这?”正当周唐准备捡起咕噜噜滚向自己脚旁的那顶帽子时,他看见帽子的边槽内夹着一圈厚厚的纸片。想到那人刚才拒不摘帽的举动和藏在如此隐蔽处的纸片,周唐明白过来,此中必有隐情,如果那个英国佬看到帽口处的这番景象,那人肯定脱不了身。
就在周唐盘想这些时,前面传来了那个中国公办刺耳的叫喊声:“他妈的,早摘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通缉犯,装个什么聋子。你的帽子呢?也要检查。”公办说到这里,绕过那人朝这边看过来。
“哎,哎,啪。”就在这个时候,周唐身前那位旅客的行李箱突然脱手,因为距离太近,弹开的行李箱撞到了那位英国警察的小腿处。
“哎,你他妈的……”公办正要开口骂泼时。
“sosorry.ifi……”这位旅客用流利的英语再向那位英国警察道歉,周围人都听不懂两人在交谈什么,只看到几句过后,二人大笑起来,之后那位旅客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好像是比较名贵的法国香水。
收下礼物的英国警察随意地盘查了一下此人,就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上车。这时,那位中国公办朝周唐脚边的那顶帽子走来,当他俯下身子准备捡起扣在地上的帽子时,周唐望见了此时呆立在原地的那位旅客脸上是一副绝望的神情。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什么都没有你遮遮掩掩个屁啊!”中国公办翻查了一遍帽内后,用力地甩了甩帽子大声地抱怨到。接着他走过去,狠狠地将帽子扣在了那名旅客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帽檐后,一把将他推向了车内,“快滚蛋。”
因为配合搜查,周唐很轻易地便上了车,经过刚才这么一出,他都忘记了自己还要注意身后有无追兵的这茬事。周唐看着包间上的号码,比对着自己的车票,准备先安顿下来。
一推开包厢门,周唐看到座位上的人后大吃一惊,真会这么巧?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两个旅客竟然和自己一个包厢,此时那位戴帽子的旅客两眼发红,直勾勾地盯向窗外发呆。周唐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火车开动。
三人一路都沉默不语,周唐靠着窗户回忆着今早的那个局,眼前浮现出了三出茶百戏来。西装男子施展的高超茶道确实让人赞叹不已,回味无穷。接着他又想到顾天依那段心酸的海外经历后不禁心生怜意。最后当他暗叹着顾炎驹竟然能在异国他乡凭借着超凡的商业头脑做空了当地的煤炭大亨时,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真没想到如今自己竟会被这样的人物盯上。抛开这些,周唐又想到潘老今早的话,巫马圣借夫人之由将林慕里扣在手里,为的是让林老帮忙寻找那幅唐卡。听潘老的意思,他们都知道巫马圣不会将林慕里怎样,只不过是派自己这个先锋军去闯闯场面,万一自己成功了,林老他们自然又将主动权夺回来了。可周唐不那么想,不管巫马圣的夫人与林慕里有怎样的关系,她在巫马圣手中就如同深陷虎穴,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将她救出来。然而一想到自己连巫马圣确切的位置都不知道时,周唐的心中又犯起了一阵愁闷。
火车过了南京,那位会讲英语,全身散发着一股西洋之气的男子一直在看手中的一本画集。周唐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发现画集之中全是中国的古代名画,按道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欣赏的是国外油画。出于好奇再加上旅途烦闷,周唐向他靠了靠后礼貌地问到:“这位先生您好,看您的画集之中都是古代名画,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想问您是否是位画家?”周唐观察到此人右手食指的第一根指节内侧生有一道狭窄的茧线,而拇指和食指指尖处也有厚厚的茧线,前者是因为长时间持有毛笔所致,后者则是因为长时间持有油画笔的原因。所以周唐推断出此人既通国画,又善油彩。
“无妨无妨,小哥你好眼力啊。在下确是位画家,去年才从法国回来,现在在南京中央大学任教。”那人将画集平铺在两膝之上,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