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真正计划是在两个星期以后,大檬已经办好了她逃亡所需要的一切物资和安排,只等她解决和靳西沉之间的关系就跑路。
千里姻缘一线牵,这线牵的不容易,想断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它并不是真的线,不能一剪刀咔嚓完了了事。它是牵在两个人心上的线,深入骨髓融入骨血,必须要从骨血里斩断。
时间很紧张。紧张到温瞳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悲伤,满心都是怎么让靳西沉相信,她已经变心了。
林修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森然的瞪她:“你以为靳西沉是什么人?你说变心他就相信你真的变心了?就算真的相信了你以为他会轻易放你走?”
温瞳低了下头:“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什么意思?”林修竹眯起眼睛,审视着温瞳的表情。
“我知道靳西沉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也不会轻易让我离开,以他的神通广大很快就会知道我是在演戏,也许还会查到我的病情。所以我要你找人卖消息给那些营销八卦,说靳西沉和自己的侄女在一起了,而这个侄女就是前极限运动职业选手win。流言可畏,传到学校里对我的名声一定有影响,靳西沉不会不顾虑。”
“你真自私。”林修竹冷笑。
“我别无选择。”
温瞳仰起头,想着是不是要哭一下子感动林修竹,她从前从来没哭过,要是真这么干了那个刺激还是很有效的。
其实,现在哭对她来说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任何一个坚强的人,再听到自己只有一年时间好活,哭就不是难事了。
“那你想过没有,万一靳西沉真的相信了你,从今以后也许他会恨你,不再记得你。他会再找到一个很好的人,结婚生子。你的忌日他不会知道,他的生命也不会再与你有任何关联,你想过吗?”林修竹淡淡的说。
……
温瞳捏紧了放在腿上的拳头,林修竹这个人真会说话,这些话简直就是字字诛心。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想交代你在我走了之后好好照顾靳西沉,但是我一想,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我。这种感觉真是好挫败,你说是不是?”温瞳笑了笑。
隔了半晌,林修竹说:“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的吧,只要能让靳西沉好好活下去,就值得。
从确诊之后这些天,温瞳想过无数次后果。最坏的结果是靳西沉安排好她的葬礼,就会去陪她。稍微好一点的结果是他食言,却一辈子沉浸在她不在的阴影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如他恨她来的好。
从那天之后,他们每天真的就像靳西沉形容的那样,一起起床一起吃饭。她每天早上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件柔软的深灰色睡袍,胸口满是干净清爽的味道,手臂松松揽着她的肩膀。再然后他会睁开眼睛,吻一下她的额心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一起研究怎么把花园打理的更漂亮,在哪里再装上一个秋千……
林修竹有一次去蹭饭,正好看到靳西沉把她压在秋千上吻,丝毫不知道回避的走过来:“卧槽你们真在这里就干这事儿啊,你们家可还有个未成年小姑娘住着呢,你好意思啊靳西沉?你是不是存心想赶人走啊,要是觉得碍事你可以托付给我啊,我这边也缺个养成的机会呢。”
靳西沉站起来,平静的说:“你不适合。”
“为什么?”林修竹疑惑。
“你没有耐心。”靳西沉笑。
还有一次,靳西沉把她带到阳台的望远镜旁边,对着满天星子,指指一个方向:“这里有一颗星星,名字叫温瞳。”
……
他喜欢喝茶,偏爱白茶,去了头遍的清茶。
他脾气很好,但是遇到真正不尊重生命的人会非常严厉,丝毫不留余地。
他爱捉弄人,算计人,但是对于真正的朋友他却会毫不犹豫的交付真心,就像林修竹。
他不喝酒,但是酒量其实还可以,这么一想真是让人觉得生气。
他做起实验来就会忘了时间,要经常被她喊了好几遍才会脱掉白大褂从实验室里出来。
他不怎么吃甜的,坚果类的也不爱吃,水果通常只吃橙子……
看,她记得那么多美好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关于他的记忆。
但这些记忆,终归要属于另一个女人,他的未来也会由另一个女人陪他一起走。
靳西沉对于家人的记忆很少,所以对于家人更是重视,温瞳的生命里只有他,相信他也一样。
有一次靳西沉吻着她汗湿的鬓发,说:“瞳瞳,等我们结婚以后就要个孩子好不好?”
那些儿子姓靳,女儿姓温的设想也都终究只能沦为回忆中的空谈,拥有这些回忆的只有她一个人,却不再是他们共同的记忆。
林修竹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在那儿笑,觉得她真是狠心。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已经百折千回的想了无数遍。过往越甜,真要撕开的时候就越是痛,这句话有多么贴切,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了。
“林修竹我是不是真的很可笑,费尽心思的让他喜欢我,可现在只不过短短的五个月,却又开始费尽心思的让他恨我。”
“……”林修竹没接话,也许他也找不到答案来证明温瞳的这种行为是不是可笑。
但至少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个决定都是痛彻骨髓的,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