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日子,若是让女儿顶着个巴掌印出去行及笄礼,这就是他们忠义伯府的笑话了。
秦绛雪也没想到一向疼宠自己的母亲竟然为了那样的女人要打自己,她仰着头,愤恨地盯着母亲,怒气冲冲道:“你打呀!最好是打死我!”
孙氏最后那一巴掌还是没落下去。
小姑娘可以不懂事,她却不行。
但心里终究憋着怒火,出门时将门摔得震天响。
在母亲走后,秦绛雪也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俯身趴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直到快到吉时,前厅还寻不见人,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来过问时,下人们才发现本该在前厅的三小姐还抽抽搭搭地哭着,身边围了许多伺候的婢女,一个两个急得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
幸亏最后吉时还是没有耽误,只是秦绛雪的脸色着实不好,就连笑起来也像是被霜打了一样。
要说台下宾客参加过这么多次及笄礼,就没见过哪家的姑娘是这样的,本来在这般的好日子里,就是装她也该装出个娇俏欢喜的模样,但她偏偏苦着张脸!
连带着他们也提不起兴致来,尽觉得晦气了。
礼毕后,秦绛雪便去了屋里换上常服后出来与诸位夫人敬酒,到萧媺面前时,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可是念着母亲方才拉着她说的那一番话,她还是垂下眼睑,恭敬道:“臣女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萧媺将她搀起来,端详了一会儿,方对左右的夫人道:“是个好孩子。”说完,她褪下腕上的翡翠镯子,拉起秦绛雪的手,将玉镯放在她手心里。
秦绛雪藏在衣袖里的手缓缓攥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然而她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娇笑着道:“臣女谢过公主赏赐。”
萧媺轻轻“嗯”了一声,又道:“秦姑娘不必多礼。”
敬了一圈茶后,秦绛雪便被带到了后院,而这位夫人则是留在厅堂里,由忠义伯府二房三房的夫人招待着。
到后院后,秦绛雪便看到坐在高堂上的祖母,以及父亲,自己的娘亲也站在一旁,俱是面容严肃。
她愣了愣,讷讷走到祖母跟前,道:“祖母,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被她唤作祖母的,是个头发花白,戴着石青色五蝠捧寿纹嵌绿松石抹额的老妇人,虽然看起来已经老态龙钟,但是双目有神,一看便知道,年轻时也是个精明厉害的主。
要是放在以前,听见孙女儿这样问,她面上早就已经捧出了盈盈的笑为她解答,可是今天,就连孙女问完话后,一直用惴惴不安的眼神望着她,她也还是无动于衷。
过了许久,她方开口:“我且问你,是谁在你耳边编排长公主二嫁之事的?”
秦绛雪猛然转过头去看向母亲,早前在闺房里她说的话只有她和母亲知晓,那些下人听见了,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到祖母这里来嚼舌根,那祖母能知道,必然就是母亲说的。
孙氏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明白自己的好意。
她的雪儿如今已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口无遮拦也就罢了,这还能教回来。
可是“一嫁二嫁”这种话,分明是有心人在一旁说给她听,毕竟飞雪阁里的人她都敲打过,断是不敢拿这种话在一旁污她的耳朵的。
她惯是个性子软的,平日里也就只能约束一下自己院里和雪儿身边的下人,遇上这种事,她却是没有好的对策的。
万般无奈之下,也就只有说给婆母知晓,好请她做主,把背后那个心怀鬼胎之人揪出来。
其实这也本该在送走宾客之后再关起门来,只是现下长公主在府上,雪儿又因为贺大人的缘故对她心怀不满,是以她想,不如就趁这个时候把雪儿带过来,一面是好教她知道自己恐怕是受了有心人的利用,一面也好让婆母同她分析一下其中弊处。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娘亲说的话也不肯听。所幸上头还有个老夫人,能压得住。
这才有了如今这一遭。
只是,任这孙氏的算盘打得再响,奈何秦绛雪却不能理解自己母亲这一番苦心。
面对祖母的问话,她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人与我编排,都是我自己听来的。况且现下议论这事的人还少吗,您随便上街一听,十个有九个都在说是长公主高攀了!”
“要我说,她哪里是高攀!她这分明是”
说到一半,她才忽然想起自己置身何处,连带着没说完的话也被这么咽了回去。
“分明是什么?你听得谁的议论?你是什么身份要我提醒你吗?”老夫人的声音不轻不重的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