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静,也很安静,屋内烛光轻摇曳,似没人,却有人,两人,均是沉默,是关跃寒和易正阳。
两人不语,一人望烛光,脸色平静,一人望看烛光之人,脸色云淡风轻。
一缕春风经过,惊起烛光颤抖,望烛光之人终是开口:“如果我自己逃走,你还会派人追杀雁儿他们吗?”语气之间,平淡至极。
“逃走,为何要逃走?若想走,为师也可送你离开。”易正阳眉头微微一皱,后迅速化成云淡风轻。
“我胆小,杀不了人。”
“没叫你杀人,你只需跟为师学道即可。”
“我也看不惯杀人。”
“人与畜生并无多大差别,都是天地孕育出来的生物,你见得杀羊杀牛,为何就见不得杀人?”
“杀人是杀同伴,杀羊是杀食物,很不同。”
“你若是学了为师之道,你便不再怕看见杀人。”
“所以我不想学。”
“你天资聪颖,不学可惜,你若学了,日后你成就必然不会比为师低,天下之大,你便无处不能去。”
“你说的很让人心动,可惜,我只是来找指环的。
“修得为师道法,找指环易如反掌,更何况,为师已然答应帮你找指环,自然不会食言。”
“算了,我现在并不想找指环了。”
“哦,那你想做甚么?”
“我想把你赶出城,夺回踞虎城。”
“呵呵,你若学了为师道法,或许你行,可惜你不学。”
“我有十年,或许能行,要是不行,至少我努力过。”
“如此说来,你心意已决。”
“没有,只是现在这个想法很强烈,不过,你可以逼着我吃下药,这样我就不会有这个想法了。”
“所以为师说你聪颖过人,若是能逼,为师早已逼了你,此药特殊,若不自愿,食之无效。”
“那么我如果自己逃走,你能不派人去追杀雁儿他们吗?”
“你知道你逃不走的,为师手下个个是高手。”
“我想试试。”
“那便试试罢,三日,为师给你三日,三日后你需心甘情愿吃下不悔药。”
一席话下来,两人脸色均未有任何变化,一个平静,一个云淡风轻。
话说完,易正阳施施然起身,向屋外走去,关跃寒起身,向窗边走去,窗外雨未停,关跃寒看雨。
雨中多出许多黑衣人,有八人,似在雨中漫步,却是行色匆匆,两人在沁心苑门口站定,两人在关跃寒所在的窗口外站定,两人在屋子的门前站定,两人在关跃寒的身后站定。
对于这多出的许多黑衣人,关跃寒并不以为意,继续看雨。
春雨缠绵,不愿意离去,关跃寒沉寂,不愿意离去。
蜡烛燃至见底,夜已深,关跃寒从窗边离开,走到床边柜子前,开柜,取被子,把被子铺于地上,躺下,睡觉。
···
踞虎城有秘密,秘密不限于城外的机关,城内也有秘密,养鶴居内便有一个。
这个秘密,陈以雁与关跃寒说过,芯心苑内有一个‘迷道’,‘迷道’位于苑东的厕房内,这个秘密只有城主一家可知,不得外传,是不敌外侵时逃跑所用,算是城主的福利之一。
关跃寒是在看雨时想起有这么个迷道,所以才冷静,才想到逃跑。
只可惜,有迷道,逃跑却也不易,只因关跃寒有三个影子,一个是自己的,另两个是易正阳的——黑衣人。
关跃寒在屋里坐着,黑衣人在屋里站着;关跃寒在屋里躺着,黑衣人在屋里坐;关跃寒在屋里吃饭,黑衣人站着啃馒头;关跃寒去厕房方便,黑衣人跟着进厕房,而且,是两人。
无奈,关跃寒不敢再频繁往厕房跑——免得被看出端倪,整日窝在卧房里,一天两天。
第三天,关跃寒一二再,再而三的往厕房跑,拉肚跑稀了。
易正阳给关跃寒送的饭菜不可能下药,也很清淡,按理说不至于吃坏肚子,那关跃寒为何会拉肚跑稀?
没错,关跃寒吃药了,药从何来?拜陈弘深所赐!
事情却要从关跃寒第一次与陈弘深一家吃家宴时说;家宴当晚,陈弘深一直给关跃寒吃大补之物,使得关跃寒气血过旺,险些欲罢不能,这让关跃寒尴尬无比,好在陈以雁给关跃寒弄了一壶药,这才得以作罢;不过,此事却给关跃寒留下了阴影,于是,关跃寒偷偷备了些陈以雁当晚熬得药材藏于柜子中,以备不时之需。(详见第二十、二十一章。)
如今虽不是那种不时之需,却也是不时之时,凉药泻火,吃多了会跑稀,关跃寒虽不是学医,但这道理还是懂得,故而,在第一次进厕房,见黑衣人如影子般跟进来后,关跃寒便于当天晚上在铺床睡觉时,从柜子里偷偷取出凉药,又等到夜深人静时,在被窝里偷偷吞咽凉药。
凉药很凉,非常凉,关跃寒吃了很多,故而当晚发作,关跃寒忍住,第二天一早果然拉稀,但关跃寒觉得不够臭,因为那黑衣人在关跃寒方便的时候一直陪着关跃寒。
于是,当天,关跃寒食欲大开,把黑衣人送来的食物全都吃光,当天晚上又吃了许多凉药。
今天,是第三天,关跃寒已跑两次厕房,这两次,那黑衣人显然已是受不了,开始轮换着进厕房看管关跃寒。
这是今天的第三次,关跃寒拖着疲软的身子向厕房而去,到侧房门口,关跃寒软弱无力的对两名黑衣人说道:“你们就不别跟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