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在厨房收拾出一桌酒菜,摆在偏厅,他们移步坐下,对饮吃菜,复又说了一会闲话,商定好送殡日一同去贾家见礼,也便散了。
却说秦钟与冯渊自柳湘莲处出来,慢步回家。两人趁着夜晚清凉,踏月而归,边走边谈。
冯渊因笑道:“说起柳兄的心仪姑娘,你可有头绪?”
秦钟摇头道:“不好说,认识他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位姑娘念念不忘。他是君子,有女子在场都目不斜视,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冯渊道:“既如此,那他问起东府主事过的琏二奶奶,不是很奇怪吗?”
秦钟道:“难不成柳大哥……”他不敢说出口,诚然,琏二奶奶美艳无双,但她已作他人妇,柳兄再不羁,也不能有这样的心思。
冯渊道:“多情自古空余恨,要是别人,柳兄或仍有一线希望,但对方若是贾府的少奶奶,他就只能挥剑斩情丝,否则对他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秦钟叹息:“柳大哥那样一个通透潇洒的人,碰上这种事,也会头疼。可见情之一字,害多少人痛苦。”
冯渊闻言笑道:“你才多大点,就说这样的话,更何况你情路并非坎坷至极,与能儿也算天造地设,何来这些感慨!”
秦钟脸红,他是有感于姐姐的事,但那些往事他又不能尽说与冯渊听。冯渊是他生平所见的公子哥里,除宝玉外,最赤诚纯真的一个,两人相处,冯渊就如同兄长一般照顾他,他喜欢这样的连襟。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各自归家后睡下。
转眼到出殡日,柳湘莲一早就起来梳洗,命着杏奴拿出所有的见客衣裳细细挑选。
杏奴提衣比划,他又嫌着紫色隆重,粉色轻佻,红色艳,白色素。
几番折腾,杏奴没了耐心,苦道:“爷忒多事,今儿又不是什么大场面,左右要骑马沾灰,何苦费这心力?要我说,白事就穿白衣,既稳妥又不扎眼。”
柳湘莲正在挽发,听杏奴抱怨,禁不住笑骂道:“放屁!白衣才扎眼,他又不是我家老爷,我凭什么穿白衣。”
杏奴噘嘴,转手把怀里衣服放回柜里,拎出来一件柳湘莲平日练武穿的蓝色箭袖锦袍,笑道:“实在不行,还是穿这件,既方便又不扎眼。”
柳湘莲转头看一眼,想起快到与冯渊他们的约定时间,便随口道:“也罢,就这件吧。”
换完衣服,简单用过早饭,柳湘莲上马往城里奔去,与秦钟和冯渊会着后,三人步行到贾府。
宝玉一早得信,本想用过饭就过来陪贾蓉待客,顺便与秦钟见上一见,但老夫人自回来便大病,时至今日也未曾痊愈,加上凤姐也病了,老夫人便留他在跟前侍奉。他遂歇了心思,闷闷地守在老夫人榻前,不敢远离。
但后来宝玉听茗烟说柳湘莲也来了,心痒难耐,到底寻个由头跑过去见了一面。
几人相见,匆忙说上几句,那边就有人来寻宝玉,说老夫人找。
宝玉没法儿,将他们安排在自家祭棚里歇着,便告罪回去了。
柳湘莲得空就在人群里看,一圈过后,终是确定那人没来,便有些怏怏的,冯渊和秦钟望一眼,相视摇头。
晚间柳湘莲满身酒气归家,杏奴迎上来问要不要用饭,柳湘莲心情不好,摆手说不要。
杏奴看出主子不高兴,便手脚麻利烧好洗澡水,伺候他沐浴休息。
翌日一早,冯渊和秦钟念着昨日柳湘莲兴致不高,便来找他喝酒解闷。杏奴不高兴,在旁嘟囔:“少爷们,哪有人一大早就喝酒的?”
柳湘莲喝道:“没大没小,还不快退下!”
最是人间绝色处
且说冯渊与秦钟因见柳湘莲为情所困,一早赶来邀他吃酒解闷,不想被他家小厮抢白一句,两人面上就有些讪讪的。
柳湘莲不悦,皱眉呵斥,杏奴却委屈道:“爷昨晚就喝得烂醉如泥,早起刚好些,又去喝,身子哪受得住?再说,您一喝醉,受罪的不还是小的么?抱着个画倒在地上不撒手,拉又不敢拉,伤到画,我得挨好一顿揍。”
柳湘莲被拂了面子,感到不好意思,便朝冯渊和秦钟赔罪道:“听这小子胡编排,咱们走,不管他,当真被我惯得无法无天了。”
秦钟和冯渊却听出意思,笑道:“原来还有画,不知是何画让兄喜爱至此,不要藏私,拿出来大家一起鉴赏。”他俩只当是柳湘莲珍爱的画卷,照杏奴所说,他应当十分喜爱,一时好奇,便想看上一眼。
柳湘莲忙道:“没影的事。”
不想杏奴瞅一眼,转身跑进屋捧出一卷画展开,“就是这个,我家公子的心上人。”
柳湘莲急得上前去挡,嘴里骂道:“你要死,好不好的乱动,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这边冯渊和秦钟已看得真切,彼此交换神色,会心点头。
秦钟凑近冯渊低语道:“并非那个人。”
冯渊闻言道:“不是那人就好办了。”秦钟认得画上女子,闻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