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燕王殿下回府。”
一齐响亮的声音自京城建邺的燕王府传出,刘权一脚刚刚踏出马车,府内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百余名仆人便就地跪拜。
燕王一路目不斜视的步入正堂,辅佐多年的老臣李牧李师爷便迎上前来接引:“主公一路辛苦,不知此行可有获益?”
燕王嘴角挂着浅笑,看他一眼,便坐王椅,问道:“孤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中可有大事需要禀报?”
李师爷欠身:“王府虽大,可上下皆有老奴经手打理,便出不了什么大事。”
“李师爷跟随孤亦有多年,孤自然是信任的。”燕王欣慰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双目将头靠在椅后软垫上:“宫墙之内可有何动向?”
“陛下龙体抱恙,依旧深卧养居殿内,诸位皇子日日请安探望皆备中常侍何公公拦下,请退了回去。如今算来,已有半月未上早朝了。”
燕王闭目养神,叹息道:“看来父皇此病,非华佗在世不可医了。”
“这段时间可有人来府上找过孤?”
“皆是些欲来投奔的大臣们。喔对了,齐王殿下,也曾来过两次。老奴不敢怠慢便也询问,说是下月便至除夕,提早拜年,邀您年中赴江州赏灯。”
燕王微微睁开眼来,嘴角浮着笑意:“孤这皇弟终归是在京城待不住的。父皇病前曾吩咐他几件要事,怕这会儿还未办妥吧。”
燕王攻心算计,也唯独能在齐王这稍安心思。齐王乃当今七皇子,生母虞夫人红颜早逝,故托燕王生母长夫人所养,因为两兄弟自幼相伴,感情极深。
奈何成年之时,陛下分封王侯,齐王有了自己的府宅,这才搬离了出去。但兄弟情谊未曾被宅院所隔,每逢闲时,齐王便会相邀燕王出游,亦会时常相伴进宫向长夫人请安。
而今想来,燕王能够今时今日的势力,也倚仗齐王封地的支持。
提到齐王,燕王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李师爷见状方才敢问:“主公此去姑苏求教司马先生,不知可有所获?”
“司马聪不愧为天下第一谋士,洞悉朝局之敏锐,就连本王都略逊一筹。此行得他良策,也算解了孤疑难之惑。”燕王还沉浸在得意之中,忽而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那月白的刺绣锦囊,拆开一看,里头藏着张纸。
燕王摊开纸来,便盯看了许久,眉头越拧越紧,神色也愈发难看起来,李师爷不解问道:“主公为何这般神色凝重?”
深吸一口气来,燕王极力控制着情绪,而后便将纸折好收起:“李师爷不必多问。孤多日未与七弟相会,倒也有几分想念了,备车,去齐王府。”
“唯。”
北方的气候比起江南的姑苏城要干燥许多,酒肉下肚,东海王刘渊满面红彤,在布棚下豪情状语起来,拈着竹筷,眼神迷离地望着青城:“青城姑娘,王公大臣莫不视我为废材,说小王庶子出生,无德无能,你说是吗?本王是吗!”
他一言一语皆是酒气,青城清婉一笑:“殿下喝多了罢,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本王何来胡言,何来乱语!你且随我去宫里转转,瞧瞧那些个文物百官看我的样子。”他身姿摇摆,表情委屈,忽而镇定下来,似是释怀:“是,小王是没什么本事,比起几位皇兄,小王连屁都不是!”
刘渊酗酒过度,亦是神志不清,说起话来声势高亢,引来了周遭目光。青城赶忙将其挥舞半空的手按下,肃然道:“此地乃是凉国,殿下说话可是要小心了!”
“凉国?小小凉国本王难道还怕了不成?松开!”刘渊甩开青城之手,目光肆意扫视周遭,忽然指向一个光头粗汉便挑衅道:“诶你!秃驴小儿,你看本王做甚?还不撇回头去!”
啪得声,酒碗摔裂,光头粗汉怒气腾腾地走上前来,两臂粗壮的精肉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青城讪笑着将壮士拦下,连声赔礼道歉,即刻便拉着醉意熏熏的刘渊离开。
醉后之人除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之外,身子也格外沉重,青城半托半扶的带着他沿途询问,后乘上马车,赶赴九华宫。
凉国之路崎岖不平,马车一路颠簸,半梦半醒的刘渊吐了三会方才消停得睡下了。
青城坐于身旁,望着熟睡中还倾吐委屈的刘渊,也是有些无奈:“百姓只知皇亲国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有谁人知晓,背后的苦楚心酸呢。”
约莫三两个时辰便到了九华宫外,青城为图方便,将刘渊留在了车篷内,命马夫等候半刻,便独身进入了九华宫内。
九华宫地处夏口城外的荒郊林地之中,前代之时,曾是国君避暑的御用宫殿,而后战乱四起,夏口被凉国大军占领,宫内珍宝被洗劫一空,独留宫宇荒废至今。
由于地处偏僻,交通不利,因而也少有人来此安家,以至于这修筑典雅独具风情的宫殿布满了岁月的灰尘。
要说九华宫大,乃因其占地十亩,内筑花园别院,石桥池塘,景观奇美。而要说九华宫小,只因这围墙之内,竟有一座巍峨宫殿。
青城入宫而去,便无心欣赏这珠玉蒙尘的宫殿景观,而是径直走向大殿后的那株苍天榕树。
榕树乃长寿之树,若无天灾**,存活千百年亦是平凡。拓跋侯爷在世之时便存在的榕树,依旧枝叶茂盛的立在那里,任凭寒冬腊月的风雪侵犯,亦未能抹去它分毫的威严。
青城四处看了番,拾了片碎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