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他也就到了能听懂人话的程度,脑子里仍旧是一坨浆糊,问一句话能反应个十分钟,十分钟后答得还牛头不对马嘴。夏炎跟他耗了一个多钟头,不下于十次想一棒槌敲开他那艺术感十足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啥。
凌晨十二点,剩余时间七小时。
夏炎问过来问过去,贺小年始终是那么颠来倒去的几句话——
“警官,我昨晚和一个姑娘在一起呢,你懂的。绑架?傀儡师?警官我有点耳鸣,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车?车是我一朋友的,昨天晚上我没开,借给七哥用了,什么时候还的?我不记得了,您别这么盯着我我真不记得了,你可以直接问七哥去呀……”
“女士钱包……啊这个我知道,我在车上捡的,以为是哪个姑娘落下的,我就拿回去替她保管了。”
“警官我困了,能明天再问吗?”
……
夏炎感觉下辈子的耐心都透支了,叫来一个同事接替自己,靠在走廊上目无纪律地点了一根烟。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没有未读信息,没有未接电话,陆渊还没回信。
夏炎深深抽了一口气,手指在陆渊的名字上重重划了一道,按下了拨号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没等系统音读完,夏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毫无征兆地一拳重重打在墙上,把来找他的张小武吓了一跳。
“夏队,周法医让您去一……”
张小武话还没说完就撞见夏队破坏公物的现场,没说出的最后一个字化为一声惊叹,他看了看墙,又看了看夏炎磕破的指关节。
夏炎表情不怎么友善地回了句:“我马上过去。”
拳头当然磕不过墙,夏炎的指关节破了皮,立刻冒出了血点子,他不怎么在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叼起烟就往外走。
张小武在他背后小声叫了句:“夏队,你的手……”夏炎也像没听到似的,把手里的外套往肩上一搭,两三步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解剖台上,尽管身体依旧不完整,任强已经干净多了。
“死者身上一共十三处锐器伤,长度3-8公分,全部都有生活反应,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刺的。此外,他的右手小拇指外侧有几道一公分左右的伤痕,这些伤痕比其它部位的伤痕更宽更浅,”周法医抬起任强的右手给夏炎看了看,没头没尾地说了起来,“凶器是长8公分、宽3.5公分的可折叠匕首。”说着,周法医把作为证物的匕首塞到任强手里,拢了拢他的手指。
“可以看到,外侧的这些伤痕与匕首的横断面宽度吻合,一般来说这种伤痕是由匕首刺出时的反作用力造成的,因此,死者生前用这种姿势握着刀,用力捅过什么东西。”
周法医放下任强的右手,转到另一半,端起他那不忍直视的左臂:“左臂外侧的皮肉已经被削得不剩什么了,内侧和背侧还留了许多组织,仔细看他露出的骨头,还能看到几道匕首留下的豁口。”
周法医把那见骨的手臂往夏炎面前托了托,夏炎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看了,您直接说结果。”
“通过骨头上的豁口的开口角度分析,能确定这些伤痕都是由死者的右上方向左下方施力造成的,另外,死者身上的其他伤痕也多呈现右浅左深的趋势,说明死者受到的侵害来自身体右侧。”
“结合死者右手的情况看,”周法医顿了顿,几乎和夏炎同时说出后半句,“他是自杀。”
“果然,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夏炎走出解剖室,活动了一下破皮的手指,“之前跟你讲过死者生前可能嗑药了,检查出什么没有?”
周法医:“血液检查目前没检查到常规毒品成分,死者生前没有接触常规毒品,身体……不,剩下的身体部分也没有注射针孔的痕迹……”
夏炎:“没吸毒?这都属于虐杀了吧,想自杀给自己个痛快不就完事儿了嘛,既然没磕多为什么要把自己折磨成那样?”
周法医蹙了蹙眉:“我说夏队,您能不能先听人把话说完,您今天比平常还要暴躁。”
夏炎面无表情道:“我暴躁吗?”
得,暴躁的人一般意识不到自己暴躁,就像醉鬼老是说自己没醉,夏炎恰好就是这种类型的醉鬼。
“我是说,没检测到常规毒品成分,您也说了,死者生前的表现很不寻常,像是磕了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不大可能会用这么暴虐的方式自杀,所以,我多取了一个样本拿去追加毒理检测了,目前结果还没出来。还有啊,我说的是身体部分没有针孔,别忘了还有一坨碎肉呢,小刘正在那扒拉呢,喏。”
夏炎透过玻璃看了看操作台上的小刘,一个风华正茂的大美女,在凌晨各种夜间活动开始的时候,却在专心和一团碎肉作斗争。
夏炎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操作台上的小刘却倏然站起身,手套都没来得及脱,就着一手血向夏炎招手:“夏队,发现针孔了,还很密集。”
夏炎从法医中心出来,一边走一边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