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皇宫之中以后,我才意料到事情原来并没有我想的那般简单,我和景琛在慈宁宫外站了许久,也没有得到皇太后的允准入宫面见她。直到晌午时分,苏默尔姑姑与哈丹才从慈宁宫里出来,两人眼中皆带着担心与无奈的神色,苏默尔姑姑对我与景琛说道:“郡王、格格,你们先回去罢,今日怕皇太后是不会见你们俩的。”
皇太后从来不会无故不见我,我差异地问道:“苏默尔姑姑,皇太后为何不愿意见我?这其中缘由,想来你必是知道的。”
苏默尔姑姑抬起头,对我叹了口气说道:“格格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呢?”
对于她的反问,我倒也并不是不理解,只是带着几分猜测继续问道:“是皇太后不愿意饶了依娜沙的两个哥哥?”
苏默尔姑姑沉默着不作声,没有肯定我的提问,亦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平静地转过身背对着我道:“格格,回去罢,皇太后的意思你既然明白,又何必在这里蹉跎时间?”
我上前拉住她的衣袖,不肯罢休地说道:“我不相信这是皇太后的意思,她不是这样残忍的人,依娜沙的两个哥哥没有错,皇太后不会无辜治罪于他们的。”
苏默尔姑姑弓直了背冷冷地说道:“可是巴拉雅氏有罪。”
巴拉雅氏有罪。
一字一句,无可辩驳。
我的耳边突然回响起今日多尼哥哥对我告诫的那句话:
——“依娜沙区区女子,况已恩典她嫁入宗室为侧福晋,复仇之心却仍旧如此强烈,更何况她两个被流放宁古塔的哥哥!如今你这样一出,圣上便有了理由铲草除根,以绝后患。”
以绝后患四个字,如是一块巨石,重重地撞击进我的心中。
皇室里的争斗权较,夜以继日,对于皇权正统不忠之人,更是想方设法除之而后快。巴拉雅氏当年没有支持福临登基,而如今福临与皇太后掌权,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氏族幸存的后裔。
是我想的太简单,以为人情温存,对于无辜之人不会痛下杀手,但是我们皆生而为大清皇室中人,血性与残忍,可能是我们唯一能够用来保护自己权益的工具。
福临如此,皇太后如此,多尼哥哥如此,我的阿玛也应是如此。
人的性命,远远没有皇权来的可贵,金銮殿中赋予的利益,使得我们都迷失在了驱使不断的利益中。
景琛拉了拉我的手,轻轻地叫了我一声,“东莪,我们走罢。”
我缓过神,呆滞地望着他道:“可是……我……”
“在来之前,其实我心里也已经明白,圣上和皇太后不可能放过依娜沙的哥哥们,确实,巴拉雅氏有罪……”他的话说地很缓慢,疲惫中带着些许的无奈,他伸出手帮我理了下额前的碎发,继而说道:“我也不想你为难,我们回去罢。”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小声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景琛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望向我,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倒是我的疏忽,让你受了伤。”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言语什么,此刻我亦明白景琛的心理,于依娜沙、于我,他都觉得有所亏欠,并且这种亏欠,他也没有能力去补偿,这样的心境怕早已让他疲累多时。
在离开慈宁宫的时候,我又回过头望了一眼这座城池,宫宇叠嶂,长阶扶寂,萧风瑟瑟,在这里没有一点人性的温暖可言,我甚至庆幸,阿玛当初没有登基,没有成为这座城池的主人,没有被权力困住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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