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闵湛眯着清冷的眸子俯视着眼前之人。
祁子瑞扶首坐起,“我一心求解药,谷主何苦戏弄于我。”
“戏弄?”闵湛不觉好笑,“擅闯我葬花谷之人是你不是?”
“是我唐突了,但……”
“小宝!”未等祁子瑞说完,闵湛便唤出一小童。
“公子既破了迷幻林的障眼法,我便不lùn_gōng子身份,派弟子莫小宝与之相助。”闵湛说罢吩咐莫小宝道:“小宝,你且随这位公子走一趟吧。”
数日后,林子规一掌拍来近身之人,跃出数丈,眯眼盯着远处那负手而立的气宇轩昂之人。这人究竟想做什么,那武盟令本就是我门派之物,我不过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何苦如此不依不饶。至于缉拿罪臣林山之女,林子规哪里还看不出来,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缠她罢了。
想到他父亲林山,林子规心情依旧复杂。从这么多年收集来的信息中,林子规大约知晓了当初那件事的内情,她是知道的,一向忠厚良善又重情重义的父亲,何至于因为……为了那种事情糊涂冲动至此,“罪臣”这个词放在他父亲身上未免言重。
她父亲要杀的根本不是先皇,而是祁山。
祁山那老贼先是软禁先皇,接着又多次假扮先皇,林山与先皇情同手足,怎会识不破,是以想除掉他多时了。哪知这个祁山诡计多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山就被算计了。
林山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护了一辈子的人,也爱慕了一辈子的人,最后竟死于自己之手。不仅如此,还牵累了自己一大家子人……
这么略一分神,林子规就被团团围住了,任她武力再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她吃力的应付着,刚把右侧的人击退,余光却瞥见寒光闪过。
“住手!”伴随着远处那人一声高呼,林子规左后肩中了一剑,她全力脱身前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人一脸的惊惶与无措。
林子规进了林子,躲在一棵老树后,她看了一眼淌血的左肩,不能再逃了,她已经耗费了太多气力,连封锁穴道止血都困难,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起来休整一下。
她刚把伤口简单包扎好,闭眼正欲假寐片刻,忽又睁开眼戒备起来,身后有人正缓缓走近。听声音那人功力尚浅,且只身一人,她虽负伤,大概也能勉强应付得来。
林子规正要等身后之人走得更近些,好出其不意给他一剑,就算无法刺中要害,之前也能为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哪知身后之人却停住了,林子规屏息,看到树旁染血的落叶,暗道糟糕,定是被发现了。
“藤儿……”
听到身后这略带颤抖的声音,林子规刚刚还在飞速运转的脑子瞬间停住了,似乎全身的血液都随之凝滞了。
“藤儿,是你吗?”
这声音小心翼翼,轻如羽毛般扫过林子规心上,带来一阵心悸,莫名的,林子规似乎还听出了这声音中夹杂着的一丝心疼和委屈。
“藤儿……”祁子瑞又叫了一声,既担心他的紫藤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怕自己惊扰到她。
树后有微微的响动,祁子瑞不知那是子规死死揪住了衣袂。
疼,令人窒息的痛楚,比左肩处的伤口更甚百倍,如洪水般从心脏处涌开来,简直要把林子规溺死。
祁子瑞全然不知,听到这声响动,似是得到了回应一般,自顾自的说道:“藤儿,你不用怕,只有我一人前来,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你还好吗?藤儿,我无意伤你,都是那群废物,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了……
“藤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你之前还对我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藤儿,得知你体内余毒渐清时,我简直满心欢喜,可你清醒后再见我为何是这般态度了,明明你当初把武盟令交与我之时不是这样的啊……”
“别说了!”林子规按着胸口,近乎尖叫道。
为何会这么疼?总觉脑子里有什么叫嚣着要破土而出,却又被一个声音“藤儿”“围。
祁子瑞被吓了一跳,满心的酸楚还未消散,便见树后一个身影倒下,他忙上前接住,焦急道:“藤儿!”
……
“忘情?”祁子瑞讶道,“世间竟真有能使人忘情之物。”
“嗯,约莫与紫藤姑娘中的毒也有几分干系吧。陛下莫急,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既有忘情之物,自然也有忆情之物。”莫小宝道。
“你是说,藤儿她还可以忆起……”
“当然可以了!”莫小宝点头,“只要陛下一句话,小宝一定全力为紫藤姑娘找到解药。”
祁子瑞垂眸,又看了看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的林子规,一定很痛苦吧。宁愿身染剧毒也要选择忘记,不记得了,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那就忘了吧。你不需要记起这段情,只要接受我对你的爱便好。
片刻后,祁子瑞仿佛下定了绝心一般,对莫小宝道:“小宝,你先下去吧,紫藤的伤你多费心了,有事我再唤你。”
“陛下……”莫小宝欲言又止,他并不理解祁子瑞是怎么个意思,他怎么会不想紫藤姑娘记起来呢?
“下去吧。”祁子瑞声音很轻,轻的仿佛一声叹息。
祁子瑞相信莫小宝有那个能力,只是莫小宝虽然很聪明,武功、医术无一不精,却太单纯,否则也不会在闵湛将人送来的当天就被他策反收为己用了。单纯,这是莫小宝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