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山道苍穹街。
一身浅色素衣的林子规坐在无间茶楼二层的包厢内,静静品着手上的香茗。袅袅茶香迎面扑进她的口鼻当中,让她神情略显沉静。
她长发挽起,改作了男子打扮,一枚碧玉簪子透过发髻,若隐若现。女子的清丽之色即便她改作了男装,依旧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把玩着手中的碧玉水杯,不言不语。
距离她逃离碧水山庄已经半月有余了,因为不放心南宫倩,所以一直不曾远离。青城山已经发生变故,她接到恩师法旨,令她在外潜伏,勿归。
青城山是不能回了。碧水山庄又让她牵挂,故而她选择了这个地方。珏山道苍穹街街心的无间茶楼,任谁也猜不到会是青城派门下的隐秘分舵。
青城派弟子出门在外,若是有了情况,可以到这里等待消息,躲避追杀。总之,在这无间茶楼里,没人会知道其内隐藏着青城派的人。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座茶楼的掌柜是天机门的人。这是唯有林子规才知道的秘密。就连她那个高深莫测的师父蓝柒都丝毫不曾知晓。
天机门知晓天下消息,正是她探听消息的好去处。
已是晌午时分,林子规暗自算了算时间,出外探听消息的人应该快要回来了。
她正思索间,“吱呀”一声包厢房门忽而缓缓开启。
一名年约四旬出头的中年胖子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林子规头也未回就知道了来人身份。这人正是无间茶楼的掌柜,齐有道。其人年虽已四旬出头,但一身横练功夫却是强悍无比,再兼此人习练内家绵掌,一双胖乎乎的手,只需轻轻一搭对手身体,立时便能让对方骨碎筋折。
但因其人脸上常年挂着笑容,便是对敌之时,脸上亦是如此,且凡是敢打这无间茶楼主意的恶人,不是横死就是暴毙,不少人猜测便是这齐掌柜下的手。
但凡是见过齐掌柜出手的人,大多已死,故而谁也找不出证据证明,齐掌柜因此又被人猜测为心狠手辣之辈。故而江湖人称他为“笑面罗刹”。
林子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江湖人都知笑面罗刹,但又有谁知道,这笑面罗刹其实是天机门弟子。天机门弟子遵从天道,从不枉杀人命。
那些敢打无间茶楼主意的人,其实压根就不是齐掌柜出手解决的,而是她林子规暗中出的手。只是这些事,是不能说与江湖人知道的。
因为,唯有齐掌柜披着那层伪装,才能更好的掩饰这间无间茶楼。
“掌门!”齐掌柜进门恭敬施礼。
林子规摆了摆手,轻抿了一口手中香茗。“碧水山庄可有消息?”
“有。”齐掌柜微微欠身,说道,“半月前,朝廷鹰犬在碧水山庄搜捕无果,后退去。半路突然遇到劫杀,统军将领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林子规微微一怔。“可知是何人下的手?”
“据幸存军士言,来袭之人人数不多,仅有十来人,但各个身手了得,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十分可怕。属下命人依照描述模仿出了其中一人的招数。”齐掌柜顿了顿。
林子规微微侧头,令道:“何等招数,速速示来。”
齐掌柜应了一声,徒手示演了起来。只见他姿势忽而优雅万分,体态婀娜,此等样貌出现在他这个胖乎乎的人身上,不禁让人莞尔,但林子规却是瞧得眼神一亮。这招式她认得,正是南宫倩的绝学。
场中的齐掌柜身形微动间,一手比作兰花,一手忽而圈指一弹。
“嘣!”一股劲风迎着林子规疾速袭来。
林子规却是仿佛毫不知情一般,兀自不动。劲风袭到她身前丈许处时,忽而自行消散。
指风脱手的瞬间,齐掌柜神情微微一愣,冷汗瞬间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慌忙躬身敬道:“掌门果然好身手。”
林子规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你那一式我已知晓,乃是江湖奇学催花指。但你只是依样画葫芦,学了点皮毛而已,故而是破不开我这罡气防御的。”
“掌门神功无敌,属下自不是对手,刚才属下无意冒犯,请掌门恕罪。”齐掌柜言道。
他喉头微动,冷汗更是缓缓从发迹间滚落了下来。
“无妨。”林子规挥了挥手,淡淡一笑,“你于摧花指所知不多,故而并不清楚这一门奇学特点。此功能催人内力,化劲气为外物,与正统武学大为不同。你不知者无罪。”
齐掌柜这才暗自出了一口气。
她沉默了片刻,又问:“朝廷可是对我青城派下手了?”
齐掌柜点了点头。“蓝祖师已经带着幸存门人弟子避于庐山别院。本派在青城山的驻地已经被朝廷鹰犬占据了。”
“啪!”的一声,林子规手中的茶杯猛然碎裂。茶水顺着她的手腕缓缓浸湿了她的衣衫,而她却毫无所觉。
“朝廷。”她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皇帝。”她的身上溢出了一股森冷的杀气。
“掌门。”齐掌柜轻轻出声,打断了林子规的思绪。
林子规瞥了齐掌柜一眼,淡淡一笑。“还有何事?”
齐掌柜犹豫了一下,说道:“属下的身份,掌门是知晓的。”
林子规点了点头,示意齐掌柜继续说下去。
齐掌柜想了想,说:“据属下天机门内所得消息,不久后,丐帮将召集天下英雄,召开武林大会,意欲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林子规眼神一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