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北人利用恶劣天气突袭攻击,随即带着梁团等三十随从继续上路。
那段谷地的地势崎岖无比,又被积雪覆盖,最厚的地方,竟至没腰,马匹也无法乘骑。一行人只能下马,牵马跋涉,艰难走了三日,方绕过关隘,回到那条正道之上,继续前行。
前途若是一切顺利,再赶路个三两天,便能抵达金城。离天山,也就咫尺之遥了。
正午,行经一片雪林地时,谢长庚见人疲马倦,命就地暂时休整。
这三十名随从,无不是身经百战、以一敌十的猛士,但走完这三天的路,停下来,亦是面露乏色。众人就地而坐,生火烤热吃食,抓紧休息,恢复体力。
那孩子早就不用谢长庚抱上抱下了,自己从皮囊里钻出来,驾轻就熟地攀着马腹落了地,攥起一把雪,也不嫌冷,胡乱抹了抹脸,权当是洗脸,随即跑到谢长庚的边上,接了一块刚烤热的馕饼,啃了几口,转头张望着前方,口中道:“谢大人,我们是不是快要到了?”
谢长庚眺望了一眼前方,带着他,攀上近旁的一块高地,将他高高抱起,一手指着前方远处视线尽头那座犹如白龙披银的高耸雪峰说:“看到了吗,那座雪峰,就是天山的山巅。雪峰脚下,便是金城。”
熙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盯着,激动地催促:“大人,我们快去吧!”
谢长庚微笑点头,收回远眺的目光,正要转身,突然,目光微微一动,落在前方十来丈外的一株老松之上,凝神了片刻。
他很快收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抱着熙儿下去,将他放回到睡袋里,随即取了弓箭,回到方才的高地之上,张弓搭箭,瞄准那株老松,射出了一箭。
箭簇离弦,破空而去。“噗”的一声,深深地钉入了树干之中。
树枝微微震颤,些须积雪,宛如细尘,从树顶簌簌落下。
藏在树后的人吃了一惊,知自己被对方发现了,急忙转身奔逃,却如何逃得开?一脱离树干保护,雪地里还没奔上几步,身后便又追来了第二箭。
强力而锋利的箭簇,瞬间从后追至,插入膝窝,击碎膝骨。
箭簇带着血肉,穿腿而出。
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了雪地里,但竟悍猛得很,很快又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继续奋力逃离。
梁团等人被叫声惊动,一把抓起武器,从地上跳了起来。
“应是北人。抓住了,就地审讯!”
谢长庚放下弓,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众人奔了上去,很快将那个还在雪地里逃亡的北人捉住。知节度使不欲让小公子亲眼目睹血腥场景,遂照他的吩咐,就地审问。
距离有些远,看不到审讯的场景,但那人发出的阵阵惨叫之声,还是传入熙儿的耳中。
熙儿一双小手紧紧地攀着马背,不住地张望着那边。
又一阵凄厉惨叫声传了过来。
他仿佛有些不安,转过小脸,默默地望着正在喂马的谢长庚,欲言又止。
谢长庚抬头,望了这孩子一眼,走到他的边上,一边替他整理着皱巴巴的衣领,一边柔声道:“熙儿莫怕,亦不必可怜。那人是我们的敌人,想要对我们不利。”
熙儿转头,看了一眼那发出惨叫声的方向,小声地问:“谢大人,你都没见过那人,怎么知道他是我们的敌人?”
谢长庚道:“方才那人躲在树后窥探我们,鬼鬼祟祟,我发第一箭,是为警告。他若没有恶意,自会出来解释。但他转身就逃,可见心虚,自然是对我们不怀好意。不怀好意,便是敌人。”
他顿了一顿,加重语气。
“熙儿你记住,对敌人心慈手软,被加害的,可能就是你自己,还有你想保护的人。”
“你想这样吗?”
熙儿立刻摇头。“我想保护的人,是我的娘亲。我记住大人的话了!”
“遇到敌人,该当如何?”
“杀!”
熙儿想了下,扬起还带了几分稚气的嗓音,大声地说。
谢长庚赞许,点了点头。
那边,梁团已经审讯完毕,疾奔回来,禀道:“大人,果然是个北人探子,招供了!出事了!北人一支数千骑的军队,此刻应当在攻打独登戍了!”
这个探子,出自一支长年游骑在河西至天山边境线上的骑团。
他们此前在天山一带活动,窥伺金城,自知没有把握夺取,加上大雪封地,粮草不继,便打算先回王庭,前些时日,行经这一带时,探到河西有批军粮要发往金城,恰天降暴雪,粮队被阻在了独登山的关口之前,东西交通断绝,遂认定这天赐良机,临时制定了一个计划,决定抓住机会,倾尽全力突袭独登戍,夺取军粮。
如果冒险成功,金城这种腹地孤城,将士没了过冬粮草,只剩死路一条,而且,更重要的是,切断河西节度使府这几年建立起来的这条军道,则独登山以西,天山全境,还有通往西域的通途,就此将全部入北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