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最后一丁点微弱火种。
陈叔再三叮嘱了对面不要偷懒才挂掉电话,转头对上易淮专注的眼神,咳了一声,“这次算我欠你的。”
这次易淮难得地转过脸,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说,“您不需要这么客气,聂叔叔江阿姨对我有恩,而且有个人要对付莫政雅……算了不说了,反正贺章跑了对谁都没好处。我失陪一下。”
“你去哪?”
不等陈叔说话,保镖何坤就尽职尽责地追了上来。
“去洗手间,你就别跟来了。”
易淮将他屏退,出门正好在走廊上碰见端着托盘的小伙计。
“茶泡好了?”
不等小伙计回答,他就不客气地伸手拿了杯走。
这小伙计只是年轻又不是蠢,稍一琢磨就反应过来了,“你是在沙发后头装窃听器的那个人对不对?”
“是我,有什么问题吗?”易淮从口袋里取出一板胶囊,抠了一粒放进嘴里,就着茶水吞下去。
“我……”小伙计本来想说的话全堵在嗓子里,最后叹着气低声说,“陈叔年纪大了,你别把他气出毛病来。他这个人就是脾气急了点,心其实不坏……”
“我知道,陈叔人很好的,他人要是不好的话大可以丢着聂郗成和我不管……”易淮忽然说不下去了,急促的呼吸和用力到关节青白的手指都透露出他其实不那么好受。
“你没事吧?你吃的什么药啊?连我都知道吃药不能喝茶,真是的,你要吃药就跟我说,我倒白水,白瞎了这么好的茶叶。”
易淮受不了他的聒噪但也没别的办法,靠墙闭眼睛药效上来,“止痛药而已,你能闭嘴吗?我头疼。”
脑震荡的恢复周期一般是半个月到一个月,可是他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好了,谢谢你了。”
他休息了两三分钟就睁开眼睛,除了偶尔飘忽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基本上看不出异样。
“再不进去他们会怀疑的。”
小伙计想劝他别勉强,但看到他眼中的某些东西,讷讷地闭上嘴,跟在他后面进去,送完茶就被陈叔赶了出去。
“你还有事吗?”
易淮捏着茶杯,滚烫的青瓷在皮肤上留下淡红色的印子,可他本人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表情稀疏平常,“陈叔,给我讲讲他这几年的事情吧。”
他们曾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可这份了解在从十年的那天起就出现了断层。
那个人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成为尹源,为了成为尹源他又付出了什么牺牲了什么,这些他统统都不得而知,一如他无数次地回望深渊却不曾有回音。
“知道这个做什么?”
兴许是之前谈话的缘故,陈叔的态度软和不少,没再横眉竖眼,凶巴巴地说气话。
“我不知道。”易淮的眼神透着往日不多见的迷茫,“他问我等他回来能不能……我还没听清楚他就没再说下去,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我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他,一点都不。”
陈叔看了他很久,最后烦躁地抹了把脸,“行了,谁让我欠他聂家的,别看我,我说就是了。聂三,陈五,周四……你知道这些称呼都怎么来的吗?”
易淮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听到过陈叔叫聂叔叔聂三哥。
“拜把子兄弟?”
“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我们是一条街长大的小孩,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爹又嫖又赌,老大妈是出来卖的,老三爹妈早亡,被无良亲戚霸占了房子,家里是待不下去的,我们几个人就在外面互相照应,说是比爹妈更亲的亲人都没问题。 ”陈叔哼笑一声,“要我说啊,我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准,十几岁那会就看出将来聂三哥有大出息……算了,不说这个了,说正题。”不知是不是想起聂元盛的结局,陈叔忽然没了声音,外表像是活生生老了十多岁。
聂三、周四、陈五,加起来只有三个。易淮没有问剩下两个人去了哪里——无依无靠的少年人在黑道讨生活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陈叔点了根烟,猛吸一口,青烟笼罩着他逐渐苍老的面容,“老二染毒瘾蹲号子去了,蹲了几年还没出来就翘辫子……你以为聂三哥为什么这么恨卖白粉的,老二多好的一个人啊,出这事以前他女朋友都怀孕了,就等着办喜事,结果呢,毒品让他变得畜生都不如,老婆被他打跑了,死了骨灰还是我们哥几个一起帮他收的。”
“节哀。”
“节什么哀,都过去多少年了。”
陈叔哼笑一声,弹了下烟灰,“你是不是想问我说这些跟聂郗成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了,我刚刚没跟你说大哥的事情吧。”
“没有。”易淮摇摇头,“难道……”
“对,就是这个难道,我们大哥还活着。他早年得罪了人——说得罪其实是做了大人物的替罪羊——三哥为救他,硬是砸锅卖铁给他筹了一大笔钱让他远走他乡。大哥出国以后就跟我们断了联系,说我没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