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她一眼,鄙视道,“让一个仙女疯狂的,想来也只有时下最流行的仙凡恋了。”
她只管拿血淋淋的手揪我的袖子,含含糊糊道:“我求你,救他…我……”
血蹭到我衣裳上,我毫不犹豫就甩开她,不大的力度却把青桑甩的很远,她仰天吐出一口血,直噗到我的鞋跟前。
我便有些恼了,“你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儿女私情,来偷宝莲灯?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两个姐妹会为了你伤心?”
她的眼泪滑下来,洗出两道痕迹,连连摇头,“不,我不是为了什么男人,我是为了我姐姐,求你救救我姐姐!她落在妖精手里生不如死!”
“你姐姐?你若早点求我,你不会死。” 我刚刚气急败坏,下手似乎是重了点。
她别开脸,“我的死不是你的错,来之前我就被怪木精所伤。我只求你,救救我姐姐!”
“可以。”我点了点头。
青桑苦笑,“若不是听说你为人不堪,我应该问你借的,而不是冒险来抢……”
“我长姐不知所终,二姐一直与我苦苦寻她,三百年前二姐被猨翼山的怪木精抓去当夫人。走前,她最后一句话便是嘱咐我完成得道成仙的心愿,找到大姐。”
“我再也没见到过我的二姐,一个人坚持的修炼,终于成了仙了!但我时常会梦到我的二姐,我梦见她,过得很不好。”
她淡淡看了我一眼,又重复一回。
“我终于是神仙了,可却也还是我。我找不到大姐,上不了猨翼山,也救不了二姐。有人告诉我,只有女娲族的法器宝莲灯才能过怪木阵。”
女娲族的法器很多,除了宝莲灯、风华杖、山河社稷图、造物鞭,至于能破猨翼山的怪木阵的就是登天建木梯,而她显然是受了骗了。
“我可以帮你,可你晓得即便是救了你姐姐,她却与你阴阳两隔,多说无益,我若救了她,你又打算怎么交代?”
舞雩勉强一笑,目光很纯净。
她已经奄奄一息,却跪了下来,执意朝我拜了三拜,“舞雩在此谢谢神女,我的二姐名叫霰雪,神女找到她,她若问起我你就告诉她仙妖殊途,理应斩断前缘,救她便是了结洹山的情分,今后可不必再见了。”
舞雩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连忙凑过去,她断断续续哽咽的是
“姐姐会不会伤心呢?姐姐肯定会伤心的,但比起失去我,这也不算什么了。”
她眼睛便慢慢阖下去, “舞雩。”我赶紧拿手握住她。
她又悠悠抬眼看着我,游离的眼神里放出最后的光芒来,“大姐姐,大姐姐,你回来了?”
“嗯。姐姐回来了。”我笑了笑,把她拉进怀里,抱紧那已经冰凉的身体,这是女娲石灵力最后给她的幻觉,我挽救不了她,唯一可以的做的,就是让她没有遗憾的死去。
我明明灭灭可以感觉她在颤抖,她依偎在我怀中,“真好!姐姐,姐姐的红衣裳还是那样鲜艳!姐姐,跟舞雩回家好不好?”
这种滋味格外让人心酸,又调动出我前些天失去玄女的痛,我只点头道,“嗯,姐姐带你回家。”
有泪水打在我手背上,她满足的呢喃如同呓语,“舞雩其实从来都不想当神仙,舞雩只想跟姐姐们在一起,哪怕重新做回名不正言不顺的妖精也好,回到洹山去当回一棵树也好,那样至少我们还是在一起处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怀里的姑娘睡去,神形化为了一堆灰飞飘飘缈缈,向北而散,融入茫茫沙漠里寻不见了。
地上只剩如罥烟的青衣。
目睹陌生生命逝去,我并没什么感触。只不过曾经一□□炼而今离散的三姐妹让我片刻失神,好在我和漓羽、如玉不会走到这步。抬起头,便撞见李之宥正看着我。
我回看他,他也完全不避讳,我眼神瞪不过他,败下阵来,不自在道,“虽然看我不用和看青楼的姑娘一样掏银子,你也不用这么看吧?”
“我在想,你怎么这么喜欢冒充人家亲戚,像小瓦以为你是玉奴,嗯,那个妖女以为你是她娘亲,这仙女又把你当她姐姐……”
“是因为女娲石,它能读心,可以它的力量可以变成人心里想要见的人。你以为我想啊,诶,不跟你说了……”
我意识有一丝不对,揽云欲走。
李之宥忽然一把把住我胳膊,“你要去猨翼山?又想一个人?”
“你是让我陪你去,还是我跟着你去?”
“我没有想过现在就去……”
我很不理解他这样着急,也没时间去理解,指着朝四面滚来的流沙阵道,“是有人找麻烦来了。”